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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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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害自己吃坏肚子吐的那般狼狈的惩罚,林洁钰实行着一下午没有与满脸歉意的顾以辰说上一句话。

    夜幕西垂,华灯初上,保时捷内,气氛诡异。

    林洁钰靠在车窗上,目光幽幽的望着眼前一闪而过的景物。

    而一旁,顾以辰单手扣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闲闲的搭在车窗上,目光不由自主的总是往着旁边一声不吭的小家伙望去。

    这个小女人说惩罚自己,便毫不委婉的实施这个决定,从下午开始,一个人关在卧室里,直至被自己叫出才肯露出半颗脑袋,还用着那双犹带怨念的大眼珠明显等待着抗拒的眼神瞪着自己,好不委屈。

    林洁钰瞥了一眼同样保持沉默的男人,压抑不住自己那满腹委屈的性子,直接降下车窗宣誓自己现在心情很不舒服。

    顾以辰笑而不语的将车子泊在路边,解下安全带,径直走出车子。

    林洁钰不明他用意何在,下一刻,自己依靠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顾以辰半蹲在她面前,仔细的留意着她略施粉黛过后稍稍有些血色的面容,抬手轻柔的拂过,“还在生气?”

    “你一定是故意的。”林洁钰愤愤道。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顾以辰言辞严肃,“你难受,我心里会更难受。”

    林洁钰红了红脸,“谁要你难受。”

    “傻瓜。”顾以辰抬起她的下颔,温柔的一吻覆盖上她的双唇,唇齿间牙膏的淡淡芳香萦绕而来。

    林洁钰起初本能的抿紧双唇,却在他越发勇猛的进攻下,最终放弃抵抗,任他猖狂在自己的唇中,两两纠缠。

    半响过后,顾以辰控制着胸口跃跃欲试的冲动,气息微急的放开她。

    林洁钰面如桃红,心口起伏过剧,眼睁睁的看着他放开自己而无法挽留,那种感觉就如自己满满当当的心口突然间被人掏空了一般。

    她承认自己刚刚那么一刻想要更深一步了,虽然这是荒郊野外,虽然这是四处无人,可是……

    “快迟到了。”顾以辰折回车内,摸了摸自己嘴角被沾染上的唇膏。

    林洁钰羞赧的继续看着窗外,手攥着裙角,眼前这个男人不知是魅力让人难以抗拒,还是自己几十年来欲求不满,为什么只要他稍稍一点火,自己便燎原千里,一发而不可收拾,好禽兽!

    顾家主宅坐落在城南珩山山顶,离着市区约有三十公里位置,连环的环山公路盘根交错,就如一条卧龙盘错着整座山脉,给人一种君临天下,唯我独裁的高贵之气。

    隔着老远的距离,顾家主宅前的警卫便全神贯注的等待着靠近的车辆,最终确定来人身份之后,大门徐徐开启。

    林洁钰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识到顾家这种大家族的宅院,那是不同于自家那尽显铜臭味的奢华装调,顾家好似仿照这上世纪的古建筑那样,亭台楼阁,交叉坐落,一个偌大的院子排排杨柳迎风而扬,天边刚刚冒出头的月儿就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映在柳梢头,美如诗画!

    “到了。”顾以辰打开车门,一旁管家早已待命在一侧。

    林洁钰走下车子的刹那,便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重重的压在自己头顶上。

    谁不曾梦想过这般抬头挺胸的进入顾家这种豪门贵族,可是毕竟那只会是南柯一梦,顾家这种世家,钱权在手,在C国可谓是第一贵族,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商人的女儿,还是一个名声不怎么光彩的富三代,今时今日脚踏在草地上,望着身前的主院,越来越觉得像似梦境。

    那般的不真实。

    “三少,三少太太,请跟我来。”管家先行领路,走在最前。

    林洁钰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自己心理素质还算过的去,只怕一不注意就会出现同手同脚这种怪异的姿势行走着。

    顾以辰轻轻的揽过她,温柔道:“不用太担心。”

    客厅里,佣人井然有序的准备着晚宴,而出乎林洁钰意料的便是沙发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襟危坐着。

    莫誉毅听见管家的声音,急忙转过身,眉梢眼波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顾以辰还未进门便认出了坐在沙发上气氛尴尬的男人,将外套放在管家手上过后,牵着林洁钰大步流星般走进。

    莫誉毅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毫不迟疑的迎过去,“我被我母亲骗了。”

    “很难想象莫夫人会用什么借口把如此足智多谋的莫二公子给骗到这里来。”顾以辰揶揄道,“更何况来见我顾家四小姐,很委屈你?”

    莫誉毅哭笑不得,“这是个什么年代了,还要这种强制性的相亲,我很痛心你们这种迂腐的思想。”

    “这话你可以对我父亲说明,或许他很开明也不一定。”

    莫誉毅蔫蔫的坐回沙发上,要是他敢跑去顾老面前说这席话,还敢这么怂包的坐在这里被一群人监视着吗。

    “回来了?”顾谦易兴致高昂的从楼梯上走下。

    顾以辰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锦嵘呢?”

    “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顾谦易越发笑意深深的瞥向莫誉毅,这些年没有见到莫家这个小子,还真是越来越有男人气概了,那笔挺的坐姿,一丝不苟的表情,活生生的就像是自家大哥的复制般。

    果然军队里弄出来的,都是面瘫!

    “要不弟妹上去劝劝?”顾谦易问道。

    顾以辰直接拒绝,道:“钰钰身体不舒服,让她休息一会儿。”

    顾谦易一听,越显得意的走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种事。”

    “你还真是多想了。”顾以辰牵着她坐在沙发一角,拿过佣人送上的温水,“喝一点。”

    林洁钰单手掩住嘴,客厅里忽远忽近的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让她又一次隐忍不住酸意。

    莫誉毅凑上前,“你们好歹也顾忌一下一旁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就不怕报应。”

    林洁钰闭了闭眼,索性不看他一眼。

    莫誉毅来了兴致,继续道:“难道是饿了?我见到他们做的猪蹄了,可香可香了。”

    林洁钰面色一阵青白,瞪着莫誉毅,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忍受着从心口腾升而来的吐意。

    莫誉毅瞧着她的动作,诧异道:“我就这么让你想吐?看着我就恶心成这样?”

    林洁钰摇摇头,拨开他凑上前的脑袋。

    顾以辰挡在两人中间,毫不客气的阻拦莫誉毅的进一步询问,道:“你别说话,你一说,她更难受了。”

    “……”老子光是说话就让她难受了?丫的你移情别恋就算了,还这般心狠的膈应老子,老子心里很不服气。

    莫誉毅恼急,道:“我不过就是关心关心弟妹,怎么就让她难受了?这个时候不吃饭,还想做什么?说着,我都饿了。”

    林洁钰忍无可忍的推开喋喋不休闹腾个不停休的男人,慌乱的寻着洗手间的位置。

    顾以辰愕然,急忙抱住她,“在这边。”

    洗手间内,断断续续的呕吐声再次传来。

    林洁钰精疲力尽的坐在瓷砖上,气喘吁吁的按下冲水键。

    顾以辰被堵在外面,来回徘徊不定。

    顾谦易靠着墙壁,一副兴趣正浓的模样注视着眼前突发的一幕一幕。

    顾以辰再一次叩了叩门,“我可以进去了吗?”

    林洁钰略带嘶哑的声音传出,“等一下。”

    顾谦易实在不忍,大步走进,“你给她吃了什么,会难受成这样?”

    顾以辰这才想起他的存在,急忙拽住他的手臂,迫切道:“就吃了一点寿司,可是寿司都是我看着准备好的,不可能会是什么坏掉的食材。你快给她检查一下,在家里就很难受了。”

    顾谦易斜睨了一眼洗手间,再次响起来抑制不住的呕吐声,神色严谨道:“这么吐,不是吃坏了肚子,就是——”

    顾以辰凝神盯着他,“就是什么?”

    顾谦易眉头微挑,“你们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顾以辰怎会听不懂他的意思,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过这事我可不敢就这么断定,等一下带她去医院一趟,我派人给她检查。”

    顾以辰神色紧张,第一次手足无措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又忐忑不安的来回踱步。

    顾谦易忍俊不禁,打趣道:“这就紧张了?”

    “能不紧张吗?”顾以辰轻吐一口气,又一次焦急不安起来,“这么吐,会不会出事?”

    “如果真是怀孕了,这么吐是最正常的。”顾谦易视线往下轻佻,“看来你卧薪尝胆三十年,就为了这么一炮而红,三弟,不错,活儿不错。”

    “咔擦。”林洁钰推开洗手间的门,脸色苍白的靠着墙瞪着两人。

    顾以辰心惊,走上前,抱住她,“还难受吗?我们先回去。”

    林洁钰摇了摇头,“没事了。”

    “你给老爷子说一声,我先回去了。”顾以辰直接对着顾谦易道,不带迟疑的便想带着自己的小家伙离开。

    林洁钰诧异,“不用的,可能是吃了冷食,大概我大姨妈快上门了,所以才会这么难受,你不用为了我这样——”

    “弟妹,你最好还是听他的,不然我不知道接下里他会不会还这般失去理性的心惊胆颤。”顾谦易笑道。

    林洁钰不明,问道:“为什么?”

    顾谦易轻咳一声,“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问问你,你每个月月事是什么时候?”

    林洁钰蹙眉,这种女人的私事,我凭什么告诉你?

    “17号。”顾以辰脱口道。

    林洁钰愕然,他怎么知道的?

    “今天都已经20号了,你月事还没有到,照此情况,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怀上了?”

    “……”林洁钰表情一滞,随后,无需考虑,直接道:“不可能。”

    顾以辰力度一紧。

    顾谦易也是一愣,“我才是医生。”

    “我很清楚。”林洁钰看向顾以辰,有些欲言又止,但却不得不说,“你也这么怀疑?”

    “我只是担心你。”顾以辰握紧她的手,竟控制不住心绪的微微颤抖着。

    林洁钰轻叹一口气,低下头,道:“我吃了药的。”

    “……”顾以辰心口一抽,她吃了药是什么意思?

    顾谦易皱了皱眉,敢情这女人就没打算怀孕,难怪那么决然。

    “那一晚,自己本来就喝醉了,大清早的一起来昨晚上那个男人不见所踪,对于这种荒唐事,不知道对方身份,我怎么可能会不警觉的吃药?”林洁钰控制着情绪,继续道:“我还怕珠胎暗结,吃了双倍。”

    顾谦易掩嘴一笑,“看来这月事延迟完全是因为你吃多了药,至于这么难受,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等一下也要去一趟医院,挂点水就好了。”

    顾以辰半悬的心脏渐渐回归原位,轻柔的抚摸过她面如白纸的脸颊,声音缱绻温柔,“就算这样,我们也应该现在去医院。”

    “我去给她拿点止吐药吧,先吃两片,应该会好一点。”

    顾以辰面无表情的瞪了多事的男人一眼,没看见她面色难看需要休息吗?

    顾谦易耸耸肩,自己送上门的,怪我路!

    顾以辰扶额,真不该带她出门。

    “三子,父亲让你去书房一趟。”顾瑾易从走廊一侧走来,语气不温不火,一如既往的冷冷冰冰。

    顾谦易道:“我替你看着她,你去吧。”

    顾以辰反复道:“看时间还早,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会儿。”

    林洁钰重复的点头,很是认真。

    “还怕我吃了你老婆不成。”顾谦易说着。

    顾以辰蹙眉,不用上楼,顾老爷子想说什么,他早已心知肚明。

    书房内,老爷子站在窗前,月光银辉淡淡的落在他的肩膀上,这般一动不动的站着,竟从他微微佝偻的背影下看出沧桑的味道。

    顾以辰不动声色的走进,反手合上房门。

    “自从顾三少大婚的消息传出,今天已经不是第一人打来电话询问我这个三儿媳究竟是什么身份,现如今传出她与林嘉承之间的亲子鉴定,我更想知道你该怎么解释这荒唐的一幕。”顾老爷子盛怒中,手杖重重的扣在地板上,发出突兀的一声惊响。

    顾以辰坐在椅子上,神色如旧,道:“父亲经营顾家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什么叫做谣言?且不说那张亲子鉴定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依旧是我的妻子,至于她的身份,与我并无关联。”

    “看来就算她如今一无所有,你依然会承认她是你老婆?”

    “我们结婚了,这不是儿戏。”

    “那你如何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顾家的声誉都被她一个人给毁了。”

    “如果您觉得她配不上顾家,大可以把我踢出族谱,这样一来,您也就不用担心她玷污顾家名声了。”

    “你——”

    “父亲,我之所以肯回来,不是因为我想做回这个顾家三少,我只不过想要留住我母亲在顾家的身份地位罢了,她才是顾家的主母,至于你的那个女人,藏着便可,带出去,那才是玷污顾家。”

    “顾以辰!”

    顾以辰站起身,再次道:“至于锦嵘的事,我想您应该阻止阻止,毕竟莫家这些年可是卯足了劲儿等着看我顾家笑话,您这么着急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去,莫家可等着欺负我顾家儿女,虽然莫誉毅那小子挺英俊的,只是太不靠谱,万一哪一天死在了战场上,你女儿不是就成寡妇了吗,虽可以改嫁,毕竟名头也不响亮了。”

    顾老爷子脸色一阵阵青白交替,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盼着你妹妹余生不安?”

    “不,是你们赶鸭子上架送她这么一个余生,我不过就是陈述我的意见罢了,莫誉毅那小子还在楼下想着你让人做的猪蹄,那味道可香可香了。”

    “……”

    “锦嵘今年25了,与钰钰同年,别逼得太紧,虽然这是事实,但我也不忍心看到她变成第二个林洁钰,不是所有人都有钰钰那么好的运气遇到顾以辰!”

    顾老爷子语塞,瞧着自家儿子那自豪的底气,终归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与莫家联谊,这是唯一的机会。”

    “当然,任谁都看得出这些年莫家的势力,老爷子怕是也有些忌惮了吧。”

    “屁,谁会忌惮那人,我不过就是客气客气,想要娶我女儿,也要看他莫誉毅的本事。”

    顾以辰嘴角微微上扬,“相比莫子的不靠谱,我倒是觉得席家三公子人品俱佳,适合锦嵘。”

    老爷子目光犀利的落在顾以辰身上,半响过后,仰头大笑,“原来绕了半天,你就是想着替他席邵宇说媒来了。”

    “我是就事论事,不会为了谁而睁只眼胡说八道,您应该也清楚,席家这些年也算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论门楣,与锦嵘也算是门当户对,论实力,虽然席家重心在与商场,可他席邵宇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丝毫不逊色于大哥,我自认为这样的一个男人,比起莫子,更有未来。”

    顾老沉默,深思熟虑片刻过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你能真心为锦嵘着想,我这次便依了你。现在看来莫家那小子还真是不靠谱,让人多准备一点猪蹄,让他带回去让莫家那个老顽固也尝尝。”

    “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顾老诧异,“都到饭点了,不吃饭?还真怕我为难她林大小姐?”

    “她身体不舒服,我带去医院检查检查。更何况,这顿饭我想有了我的存在,会有人更咽不下去。”

    “你还是这样,也罢,过两天我在御膳定个位,把她带过来。”

    顾以辰未再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而离开。

    门外,正在来回徘徊的女人听见门启声,匆匆跑上前。

    顾以辰一眼便瞧见迎面而来的顾锦嵘,嘴角勾唇一笑,“怎么了?”

    顾锦嵘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突然发现自己出现的到底有多冒失。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性子,听你二哥说,你刚刚还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顾锦嵘倏地面色一红,尴尬道:“我只是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顾以辰抬起手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道:“莫誉毅其实也挺幽默的,只是从他那张一丝不苟的脸上说出幽默的话,莫名的会觉得有点惊悚罢了,他只是不苟言笑,太过认真,你不用太害怕。”

    “他跟大哥一样,身上带着军痞味。”

    “所以呢?”顾以辰道,“你就不肯去见一面?好歹你们小时候也经常玩夫妻游戏啊。”

    “三哥。”顾锦嵘嘟了嘟嘴,“那是童言无忌,你也信?”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心里念得是谁,不用担心了,今天就当做普通朋友见面,不会再有另一层关系,放心的下去吃饭吧。”

    言罢,顾锦嵘如释重负般轻吐一口气,“还是三哥最有办法。”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莫子他就是一只还没有脱去野性的豹子,不适合你。”

    顾锦嵘莞尔,“那我和邵宇——”

    “你们两兄妹怎么不下去聊,可以用晚餐了。”岳珊自楼梯上出现,笑靥如花般走近。

    顾以辰面容上的笑容渐渐溃散,随后不着痕迹的躲开女人的靠近,扬了扬头,对着顾锦嵘,道:“我先回去了,改天一起吃饭。”

    岳珊的双脚尴尬的停留在离他两步的距离处,明显的感觉到来自男人身上挥发出的抗拒,以及那未曾携带半分感情的冰冷语言,精致妆容上那温婉动人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变得僵硬。

    顾锦嵘看了一眼母亲脸上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多余的话尽数吞咽入腹,匆匆忙溜回房间。

    岳珊漠然的瞪着一哄而散的两人,双拳紧握,长长的指甲陷进皮肉中,丝丝疼痛。

    “都准备好了吗?”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岳珊笑意满满的点头示意,“都准备好了,老爷是现在下去吗?”

    “都准备好了,就下去吧,等一下如果三子要回去,也别多说什么,如果他愿意留下来,你也别多说话。”

    老人的声音铿锵有力的砸在她的耳膜里,岳珊脸上的笑容难以控制的僵了僵,随后,恢复如初,道:“我知道分寸。”

    “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难得回家一趟,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可别让我失望。”

    岳珊搀着他,一如既往温润如水,“我知道,老爷喜欢的是听话的女人。”

    大厅里,莫誉毅正垂涎欲滴的盯着摆上桌的猪蹄,又故作矜持的面无表情。

    顾谦易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莫子,你瞧瞧你那模样,太作了。”

    莫誉毅斜睨一眼打趣自己的男人,收回视线,“这顾家怎么也太不懂得待客之道了,我都来了老半天了,一个正经人都没见到。”

    “别说了,正经人怎么可能来见不正经的人。”

    “顾二少还真是懂得自我认知。”

    言罢,两人一同望向心急火燎赶来的身影。

    顾谦易道:“瞧三弟这模样,我突然觉得女人真是一个麻烦的生物体,平日里玩玩倒罢了,这真是放心上了,恐怕这得寝食不安吧。”

    “也不一定,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是林大小姐那种战斗性的,我觉得孤身一人倒挺不错。”

    “与君共勉。”

    两人惺惺相惜的眉目传情一番,随后,被一人强势打断。

    顾以辰问道:“钰钰在哪间房?”

    顾谦易竖了竖手指,“左手第一间客房。”

    顾以辰转身毅然决然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客房内,厚厚的窗帘被掩上,偌大的空间显得那般的静谧暗沉。

    林洁钰和衣躺在床上,浅浅的呼吸撩动着额前散落的长发,随着呼吸,长发起起伏伏。

    顾以辰坐在床边,温柔的拂过她脸上的发丝,暖暖一笑,“还真是贪睡。”

    不由自主的,他的视线往下挑,最终默然收回,其实如果有孩子了也不好,都说十月怀胎辛苦,自己怎么舍得看着她辛苦呢?

    如此便好,也挺好的!

    情不自禁的,他俯身靠近她,淡淡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软软糯糯,心底萦绕开一片幸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亲我。”林洁钰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影子,他的五官清晰的镌刻在自己的瞳孔里,那般深刻。

    顾以辰单手托腮,亲昵道:“二哥给你的药吃了吗?。”

    林洁钰嘴角微勾,闭了闭眼,显然等待他主动靠近,“用你的牙齿咬着,亲自过来喂我。”

    顾以辰轻轻的拂过她的鼻子,“药片太小,我怕一不留意被我吞了。”

    林洁钰依旧闭着双眼,“用手喂。”

    “是,夫人。”顾以辰看了一下床头边摆放的药盒,注明着服用剂量,抠出两颗,碰了碰旁边水杯的水温。

    林洁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嘴角亦是难以自控的高高上扬着,何其有幸,遇见顾以辰!

    “先试试水温。”顾以辰拿过杯子递到她唇边。

    林洁钰张开嘴,温温的水滑过自己的喉咙,她莞尔,“可以喝。”

    顾以辰适时将药片递到她嘴边,“不会太苦。”

    林洁钰眉头微蹙,苦涩的味道弥漫在自己舌尖,她迫不及待的喝上一口水,“被你捏化了。”

    “……”

    林洁钰吐了吐舌头,“全是苦味。”

    话音未落,顾以辰按住她的后脑勺,直接覆唇而上,舌尖触碰,苦涩的味道泛滥,却依旧吻得用力,难分难舍。

    “嗡……嗡……”手机在衣兜里唐突的震动起来,倏地打乱两人的拥吻。

    顾以辰面色不悦,瞪着上面的号码,瞳孔都泛着猩红。

    林洁钰掩嘴偷笑,道:“这么晚打来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她碰巧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苏特助三字,应该是苏胜在他身边的助手。

    目前时间八点左右,按理说一个有素质、懂分寸的助手是不会在下班时间呼叫自己的大老板,除非有什么事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顾以辰点了点头,就这般按下接听,“什么事?”

    电话一头男人的声音被夜风笼罩,显得有些模糊,却依然能听清一二,“钱副总在公司顶楼,他以死相逼,想要见您。”

    顾以辰眉宇不由自主的拧紧,蓦地站起身,“这件事不是交由蒋雪负责吗?她这个宣传总监是不是有点渎职了?”

    苏叶解释道:“蒋总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整件事钱副总难逃干系,可是他却抵死不认,公司强行解除他的合同,这才有了今晚上这一幕,目前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有一批记者正在大楼下寻找目击者,三少,您看这事——”

    “让安保部做好准备,另外通知蒋雪,以及此次事件的所有负责人,我随后就到。”

    挂断电话,顾以辰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拳头,又松开,回过头,面色如常。

    林洁钰坐起身,已失了原先的那份惬意,急忙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公司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等一下可以自己回去,不用担心我。”

    “也行,你再睡一会儿,我让佣人给你送点粥过来,试试看能不能喝一点,如果还是不舒服,我让二哥带你去医院。”

    “嗯。”林洁钰半跪在床边,主动靠近他,几乎已经鼻翼挨到鼻翼,两两呼吸喷洒在各自的脸上,暖暖痒痒,“能让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出现了折痕,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路上小心开车。”

    顾以辰抚了抚她的脑袋,“傻瓜。”

    顾瑾易站在门外,瞧着出现的身影过后,大步上前。

    顾以辰察觉到靠近的男人,伸手示意噤声,随后阔步至僻静的长廊另一头。

    “我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应该不是被间谍偷窃这么简单,有人是在刻意给苏胜制造舆论,特别是在你刚刚接任的风口浪尖上。”顾瑾易先行开口道。

    顾以辰不置可否,点头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需要我特别派人先把那人给弄下来吗?毕竟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明日估计就算你再怎么禁止,这事也摆不平,毕竟事关人命。”

    顾以辰踌躇片刻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尽量别被人发现。那批记者应该也不是简单人物。”

    ……

    苏胜大楼前,往日顶多会路过几对情侣,趁着夜色,花前月下,甜蜜散步。

    而今日,却是突兀的围聚了一群人,一个个神色仓皇的望着大楼顶端,虽然夜色太黑,什么都看不见,但一个人仰头看之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随后越来越多。

    “三少,刚刚已经派人上去了,可是钱副总吵着就要见您,还三番四次的朝着楼下吼叫,我们没有办法靠近,只得任由他这般失心疯的大吼大叫。”苏叶紧急的跟在顾以辰身后,一五一十的交代着事情发展动向。

    顾以辰默然走进电梯,目视前方,“等一下会有人从地下车库上来,你亲自去接上来,别让任何人看见。”

    苏叶知晓事情严重性,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

    冷冽的寒风滑过面颊,偌大的大厦顶楼前已站着数十人,一个个全神贯注的注意着站在护栏上哭喊的男人,有人企图靠近,却又被他一块砖丢过来生生逼退。

    “三少来了。”一人喊道,众人纷纷让路。

    顾以辰依旧面无表情,冷冷的目光犹如寒夜中的冷风刮过,让人畏惧三分。

    “三少,您听我说,我真的没有盗窃公司的企划案,整件事我都是受害者,我真的没有见过RE集团的人。”钱副总激动的想要跑上前,却又在中途收回了双脚。

    顾以辰漠然的看着他,道:“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只是你觉得我们在这种地方能好好的交谈吗?”

    男人战战兢兢的扶着栏杆站起来,迎风而立,“您还是不相信我?”

    “我说过我可以给你的解释的机会,得看你的公信度。”

    “我没有做过,你们就凭一两段视频就认定了我,我不认。”

    顾以辰伸手勾了勾,身后的苏叶急忙上前。

    他道:“蒋雪人呢?”

    苏叶看了看腕表,道:“应该快到了。”

    话音一落,高跟鞋摩擦过地板带来的阵阵声响从身后的通道内响起,众人回头便见蒋雪一身公式化的正装出现。

    蒋雪气喘吁吁,平了平情绪,道:“这件事还可以商量,或许是我调查错了,钱副总你先下来,如果你想看着你那对儿女失去父亲的话,你大可以从这里跳下去,让你出卖公司的事实尘埃落定,如果你怀疑调查结果,我们可以重新调查一遍。”

    男人声泪俱下,吼道:“你今天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蛋,蒋雪,你还真是会演戏。”

    “我只是给你陈述我的答案,并没有说什么让你滚蛋的意思,如果你要误解我,好,我重新说一遍,这事还有待鉴定,我只是告诉你一下公司做的决定先行停职,如果你是清白的,稍后公司会还你清白。”

    “真、真的?”男人略显迟疑,正准备走下高台,却突然本能的停了停,又一次折了回去。

    蒋雪不明,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以辰。

    顾以辰面色依旧,只是抬手看了看手表。

    夜风在高楼上呼哧呼哧而过,瑟瑟的落在众人的发梢上,让人情不自禁的一个寒噤。

    蒋雪轻声问道:“三少,怎么办?”

    顾以辰伸出一指放在唇角,示意她别说话。

    空旷的顶楼,四下僻静,让人捉摸不透的幽暗。

    男人瞧着再次沉默的众人,心底发怵,这下该怎么办?

    正在他举措不定之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右下方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惶惶不安的男人拦腰抱过。

    两道身影重重的跌下高台,男人头先着地,被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得有些发懵,整个人失去动作的躺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一哄而上,将地上的男人团团围住。

    顾以辰摆了摆手,“让人送下去,在会议室等我。”

    蒋雪眼见着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惊得花容失色,见着大老板雷厉风行般离开,急忙跟上前。

    苏叶轻喘一口气,半蹲下身子,对着男人惋惜的摇头道:“钱副总,其实如果你不威胁三少,整件事还很好解决,只是目前的情况看来,三少很不喜欢别人在大晚上的打扰他的私事。”

    男人面色一慌,反手紧紧的抓住苏叶的手臂,唉声载道,“我真的没有做那件事,苏特助,您要信我。”

    “其实我也很想信任你,可是你除了只会口头上重复说这么一句话,却不给我们一个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时间,这说明一点,你在做贼心虚。”

    男人一怵,手滑过苏叶的手臂,虚脱无力的落在地上。

    苏叶站起身,整了整外套,道:“请钱副总下楼吧,这事可闹得真是不愉快,还有派两个机灵的人下去跟那群不肯散去的群众解释一下,怎么说自己掂量清楚了,我苏胜可不养不会察言观色的闲人。”

    会议室内,除了蒋雪,其余数人皆数井然有序的退出。

    钱副总坐在椅子上,萎靡不振。

    蒋雪将视频打开,上面清晰的画面,映着的两道身影,就这般赤果果的映在顾以辰眸中。

    钱副总怂拉着脑袋,不敢承认,也不敢多看。

    顾以辰翘起一腿,指尖一搭一搭的落在桌面上,嘴角时不时的扬起些许。

    蒋雪站在一旁,随着视频播放的尾声,自己那颗半悬的心脏也渐渐的回归正位。

    气氛太过压抑,几乎将所有空气都排除出去,封闭的空间里,无人敢喘息。

    顾以辰站起身,走至男人身前,锃亮的皮鞋被灯光折射着,让人畏寒不已。

    钱副总抬起头,双手紧握成拳,“三少,我知道您一定怀疑我,可是那视频是人伪造的,我没有理由出卖集团,更何况那什么RE,我根本就没听过,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谋害我的。”

    “蒋雪你先出去。”顾以辰冷冷的声音如同回音绕梁在会议室中。

    蒋雪噤若寒蝉般僵硬的迈动双脚,又不明三少此举何意,却又不敢多问。

    顾以辰跨坐在男人身前的桌子上,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清晰,“对方给了你什么条件邀请你演这出戏?”

    男人瞠目,“三少、您、您在说什么?”

    “或者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对方的手中?我给你个机会,你亲自交代,如果让我自己调查,我想这事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男人神情慌张的低下头,避开他犹如刀子般明晃晃的视线。

    “不,没有,真的没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也没有人威胁我,我是无辜的,三少,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证明的。”

    顾以辰冷冷一笑,“看来你是不想交代了。”

    男人慌乱的看着顾以辰站起身,急忙一同起身,神色惊恐,好像被什么东西魔障了一般。

    “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似是自言自语,男人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

    天生对于危险的敏感,顾以辰眉头一蹙,一把刀不带半分迟疑,恍若雷霆万钧的闪电顺势而来。

    白净的地板上,一滴血落下,如同梅花娇艳绽放而开。

    男人双目猩红,愤然吼道:“为什么要逼我?我都说过我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权势者,只会以权压人,逼人承认,我不过就是为了一口饭,你们一个个却要赶尽杀绝,既然都不给路走,我死也要拉着你们。”

    狂妄的笑声回荡在会议室内,让门外候命的众人不由得心神一颤。

    苏叶是第一个推开那扇大门的,倏地心口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