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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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送走了自己的兄弟,但是韩氏对外面的流言什么的还是非常不放心。虽然对自己的哥哥弟弟们还是很相信的,却也担心自己的嫂子和弟妹们心里存着别的想法。

    有些事情,韩氏也不好跟在这承宣布政使的内院跟自己的娘家人说得太明白,所以,回头,她就派了自己的心腹叶嬷嬷给自己的娘家嫂子娘家弟妹送了些东西过去,又让叶嬷嬷交代了很多话。

    这里头的大部分都是有关荣国府的贾赦贾政两兄弟的。

    虽然说因为贾母的偏心和王夫人当家的缘故,贾家,无论是京师还是金陵几乎都踩着贾赦邢夫人夫奉承着贾政王夫人这边,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其实贾赦也没有什么大过错。

    如果说贾赦好色,可是他身边的正经姨娘就迎春和贾琮的生母,而迎春的生母都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而且,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好色那是合法的,男人养小妾也是合法的。只要双方你情我愿,走过官媒或者是牙婆,连人口买卖都是合法的,更不要说贾赦是朝廷正式册封的一等将军。即便是他的年纪大了一点,可是等着跳上他的床给他做小妾的女人多得是。就好比那个何氏,不也一样是好人家的姑娘,不也一样给他做了妾?

    就连原著里(曹雪芹的前八十回)里面,贾赦也没有做什么欺男霸女强抢民女的事儿。那扇子的事儿是贾雨村多事儿,自己赶着巴结贾赦才把石呆子弄进了大牢的,根本就不是贾赦自己收益贾雨村那样做的。至于原著里迎春的婚事,那也是孙家先遣了官媒来荣国府,而贾赦见女儿的年纪也大了,贾母却对女儿的婚事一点儿都不上心,这才在官媒送来的帖子里面选了那个孙绍祖。至于孙绍祖说的五千两,就以孙绍祖的身家来说,本来家里就有钱,第一次结婚就拿个五千两?寒酸不?孙家的家私哪里少了?唯一的少爷结婚,就五千两?让人看笑话那?那五千两,也不过是孙绍祖想让贾赦给他办事儿,结果事情没有办成,才让他心里有疙瘩而已。其实现在我们托别人办事儿,不也一样要花钱要托人情的?办事花钱是一回事情,事情有没有办成又是另外一件事情。迎春之所以会回家哭诉,其实根本就是因为她自己撑不起来,换了探春,只怕探春早就自己顶了回去了:“办事不花钱?那你干嘛要求我们家帮忙?”

    所以说,贾赦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男兼古玩爱好者而已。

    比起贾赦,贾政的错误就多了。首先,他是弟弟,只不过是个工部员外郎。荣禧堂连贾赦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住,或者说因为别的原因,贾赦没有住在荣禧堂里。贾赦都没有住,他这个弟弟,一个小小的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就有资格住了?光这个就够不敬兄长、目无尊卑了。

    其二,荣禧堂的摆设是怎样的?当地就是一个螭纹鼎。什么是鼎?没错,旧时的确有钟鸣鼎食之家的叫法,但是还有一个词儿,那叫做问鼎天下。鼎是国器,最有名的就是大禹九鼎,就是寻常的鼎,在春秋战国时期,也是非一国之君和诸侯王不能使用的,也就是说,除了周朝姬姓王族之外,就只有秦穆公之类的诸侯才可以使用。此外,螭乃龙九子之一,而皇帝被尊为真龙天子,龙子,即皇子或者与皇子同等的人物。从螭纹和鼎的典故上来看,那荣禧堂的螭纹鼎是贾政这个小小的五品工部员外郎可以使用的?

    更不用说,荣禧堂里随处可见的螭纹和金钱蟒的装饰了,连贾宝玉居然这着蟒。

    什么是蟒袍?朝廷有明确的规定:蟒衣,为象龙之服,与至尊所御袍相肖,但减一爪耳。什么意思,就是说,蟒袍的规格就比皇帝穿的衣服低一个规格,同样,有资格穿蟒袍的人的身份也只能比皇帝低一个规格。在封建社会,蟒袍加身,是大夫们的最高理想,即意味着位极人臣,荣华富贵。

    贾宝玉是什么身份,一个五品小官的嫡次子。如果他都能够着蟒的话,那么贾政又该穿什么衣服?

    不要说贾宝玉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论了。就是贾宝玉的那些衣裳,这真要被御史台给抓住了,就绝对够整个贾家脱一层皮了。

    也难怪当初林如海会从御史台的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上那么轻易地就摔下来,还一下子掉到了巡盐御史的位置上。巡盐御史是都察院监察御史奉命出巡盐务时的称呼,而监察御史的品级才多高?正八品下。而兰台寺大夫什么品级?从二品啊。就是林如海刚中了探花那会儿,朝廷给他的官位也比这个高吧?

    被贾家连累至此,林如海会对贾政这边有好感?真正是十多年的努力,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听了叶嬷嬷的话儿,韩家妯娌两个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家的那位姑奶奶对这贾家的事儿这么不以为然。不要说韩氏自己了,就是韩大*奶韩二奶奶两个都鄙视这样的人家。

    这荣国府的太夫人也真是的,差一点逼疯了自己的大儿子不说,还拖累了自己的小儿子,养废了自己的嫡亲的孙子,又连累的亲戚家里。这样的女人当初就不该嫁给自己人,而应该嫁到草原上去。如果这个女人嫁给的草原上的权贵人家,只怕朝廷早就兵不刃血地解决了草原上的事儿,北疆更是太平了。

    不过,那些草原上的人家怕是不会要这样的女人吧?

    韩大*奶的揣测也不无恶意。

    韩二奶奶也道:“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文章。我们爷不过是个小小的举子,这里又是江南,离京里也远,打听京里的事情也不容易。我们原来是听金陵甄家的人怎么说,我们也就记下了。却原来连甄家也不知道这荣国府里的事情啊?”

    叶嬷嬷道:“这甄家与贾家原来就是老亲,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荣国府里的事情?他们跟荣国府里打交道的时候,出来应酬的就是那位出身王家的二太太呢。那年我们家的两位姑娘带着哥儿应那位老太太的一再相邀去荣国府客居兼守孝的时候,听说甄家就往那荣国府里送了好些东西,而做主用上等封儿打赏来人的,就是那位二太太呢。”

    韩大*奶吓了一跳,道:“还有这回事儿?我看那理问所的贾理问和他的妻子秦氏都是极好的,做事周到又有分寸,听说他们又是贾家人,尤其是那贾秦氏,容貌妇功,都是顶顶儿尖的。我就曾经跟弟妹私底下说过,这贾秦氏如此出色,不愧是国公府邸出来的呢。”

    叶嬷嬷道:“大*奶会奇怪也是自然的。其实啊,这贾秦氏是宁国府的人,不是荣国府的人,早在三代之前,宁国府和荣国府两府的主子便是亲兄弟。不过即便是亲兄弟又如何?最后的最后还不是分了家?这贾秦氏是宁国府这一脉的,现在的宁国府的家主便是她男人的祖父,还是个大才子呢,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中的进士。你们说,有这样的人在上头坐镇的,这府里的规矩会差到哪里去?”

    “这贾理问居然有个进士出身的爷爷?这我们倒是不知道呢。我只是听我们爷说,这贾理问的学问也不怎么样,不曾有过功名,也没有进过学,不过是仗着好家事,又有个好亲戚,这才能够混到林大人的属下,又被提拔到如今的位子上呢。”

    叶嬷嬷道:“其实这也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其实我们知道得也不多。我们家的大姑娘也好,二姑娘也好,二哥儿也好,都是极孝顺的,经常会写信给我们老爷请安,还会把她们知道的事儿听说的事儿都事无巨细地跟我们老爷说的。我们姨奶奶也就无意中瞄了那么一眼,这才知道了的。据说啊,很久以前,这荣国府就算计上了宁国府的分宗的宗族嫡支的位置了,而这份算计在宁国府的那位主子中了进士的时候差一点就成了。宁国府的那位大老爷原来是为了宗族才去科举的,结果不但险些丢了族长之位,甚至还差一点把命给配上。这宁国府可以数代单传呢!”

    韩大*奶也韩二奶奶惊呼道:“天哪!那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么样?为了护着自己也护着自己还没有成人的儿子,这宁国府的大老爷还能够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把自己拼了命挣下的功名抛在一边,然后又寄居道观,才把事情都给抹了去?那可是一个进士,是人家从小到大呕心沥血从不懈怠,拼了三十年,过五关斩六将,跟千军万马一起挤独木桥,费尽了一切才挣下的功名呢!”

    韩大*奶和韩二奶奶都道:“可不是,就是我们这样的人都知道这科举有多难。说百中取一已经是客气的,很多的年头都可算得上是五百取一了。就是能够在二十岁的时候考中进士就已经很难得了。”

    “是的。像宁国府荣国府这样的公侯府邸,请得起名师自幼教导,又有人脉经营运作,还要事先揣摩好上面的喜好,这位宁国府的大老爷也才能够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中了进士,更何况当初这宁国府被算计以后,这荣国府的人又弄了很多下作手段,更是让这位进士老爷的儿子孙子都没了请个好先生有个清净的读书的日子。”

    “这荣国府的老太太也太缺德了。”韩大*奶道,“怪道呢。我们爷曾经不止一次在私底下嘀咕过,说这天底下在二十岁之前就中了秀才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是在二十以后才过了县试的。怎么这位贾理问小小年纪就不进学读书,反而只捐了一个监生,然后就跑官了。却原来还有这样的难处。”

    叶嬷嬷道:“不止如此。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位贾理问的嫡亲的姑姑跟我们家的两位姑娘很要好,她的年纪也比我们二姑娘小两岁,又是嫡出,很多话儿别人不敢说,她就敢说。这位宁国府的姑娘就曾经为了荣国府算计贾理问的媳妇儿的事儿像我们家求助呢。”

    “怎么这荣国府算计了宁国府的大老爷,又算计上宁国府的小媳妇儿了?”

    “打丫头羞小姐。这贾秦氏不管怎么样,也是这宁国府第三代爷们的原配,是孙冢妇。她跟她婆婆不一样,她婆婆是继室,虽然是宗妇,却没有生养过,在族里也说不上多少话。可是这贾秦氏却是个极好的,人生得好,又会来事儿,又有算计,无论是这宁国府里还是贾氏一族的族人们,提起她没有不服气的。如果她在,自然是把族里的事儿打理得妥妥当当的,这荣国府又如何显能耐呢?只要她在一日,岂不是一直被宁国府压过一头去?”

    “所以这荣国府就算计上了她?”

    叶嬷嬷点点头,道:“她是个会来事儿的,这招人喜欢,所以她姑姑非常喜欢这个侄儿媳妇,怕这个侄儿媳妇被人算计了,连累了自己的侄儿不能抬头做人,也连累了自己的哥哥,这才有了宁国府给自己家还没有加冠的哥儿捐官的事儿。”

    韩大*奶道:“怪道呢。我们江南地界的这些官家女眷们私底下也低估过。按照惯例,就是要捐官,也要等过了三十岁,或者是有了举人的功名。三十岁的时候,记、性、儿也比不得少年时,要继续进学也比以往困难很多,弄个候补的官位也好看。至于有举人功名的,捐了官儿,也可以一边等着缺儿,一边给人家做幕僚,顺便积累经验和人脉。一个没有功名年纪又小、还没有加冠的半大的孩子也来捐官儿,未免招人眼。”

    韩二奶奶也道:“是啊,我们爷同窗家里的女眷们也会来我们家里作客,偶尔也会说起这位贾理问。毕竟,像贾理问这样的未及弱冠的公侯人家的哥儿,还从小小的九品下的小吏做起,无论别人如何刁难都咬牙撑着的孩子实在是太少了。下面的人好像都足够给这贾理问做父亲,见这孩子知道上进,又忍得住,最后都不好意思整这孩子了。”

    叶嬷嬷道:“这也是这孩子有担当。你换了别人去看看,有的是男人把事儿往女人身上一推,然后自己自顾自地乐呵着了,哪里会管媳妇儿的死活?反正家里的门第摆着,有的是女人等着嫁给他呢。”

    韩大*奶也韩二奶奶都点头称是。

    哪个女人不想着自己能够嫁个有情郎呢?

    很快,江南官场和跟官场有联系的人家的女眷对贾蓉秦可卿夫妻两个都转了念了。以前她们心中有多少疑惑,现在她们心中对贾蓉秦可卿就有多少怜惜。

    经过了整整一年的努力,贾蓉终于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些同僚们对他改观了不再视他为林如海的依附。他这一年来的努力总算是得到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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