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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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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写了什么?”阮筠婷擦了擦眼泪,一面拆开信封一面进了悠然堂,在圈椅坐下。

    君兰舟和阮筠岚随后到了,将大氅交给丫鬟去挂好。

    “我也不知道,父王写信时候不允我在一旁,只说把信交给你。”和君兰舟并排坐下,接过红豆端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阮筠婷这厢看这信纸上飞扬潇洒的字体,早已经气的双手发抖。

    “……为了一个外人,如此不顾大局,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水秋心死不足惜,难道还要搭上你自己,若是牵累西武,你就是西武国的罪人!你皇伯伯龙颜大怒,要严办你,你还想不想要和君兰舟成婚了……”

    阮筠婷脸色越来越难看,阮筠岚担忧的站起身:“姐?”

    阮筠婷怒极的将信纸团成一团狠狠的摔了:“这些人的心都是铁打的吗!要严办我就随便,当我会怕……咳咳……”话没说完,已抚着胸口咳弯了腰。

    君兰舟吓的脸都白了,扶着她坐下,手指运力的按摩几个止咳的穴位,怒声斥责道:“你做什么动这么大的气,还嫌身子不够差吗!”

    不要你管!”一看到地上那团信纸,阮筠婷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到西武,好好问问端亲王,她的所作所为到底是给他惹了多少麻烦,值得他写这种信。

    “不要我管?”君兰舟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也断了,她中毒之后身子亏损,才调理的差不多了,又经受连番打击,如今添了个心绞痛的毛病,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师父冤死,他的伤心比任何人都多,可他不能允许自己倒下,甚至不能允许自己大醉一场,因为阮筠婷的身体需要照顾,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处理,可她还是这样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懂珍惜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她起火他灭火,才刚见到一点成效,她就往火上浇油,他的辛苦全白费了不说,更让他担心她担心的夜不能寐。

    “不要我管,好,好。就算我这么多日子都是自作多情,我走!”君兰舟蹭的站起身,甩袖子就走。

    阮筠岚见状额头上冒了汗,忙拉着君兰舟:“兰舟,别这样啊,你何苦生这个气。我姐姐是说气话,她不是这个意思。”

    君兰舟转回身看着阮筠婷。

    阮筠婷原本就生气,这些日子挤压的负面情绪就如同枷锁将她牢牢地捆绑起来,挣脱不开。如今她又被亲生父亲如此不理解,还受到这种无理取闹的威胁,她哪里会示弱。

    她站起身,只看了君兰舟一眼,转身就往悠然堂后门走去。

    君兰舟本以为她会挽留她,想不到她就是这种态度。

    阮筠岚从没见过阮筠婷和君兰舟如此,忙打圆场道:“兰舟,我姐姐一定是累了,回去休息了,你别往心里去。”

    君兰舟抽出被他拉住的袖子,面色严峻的拱了一下手,随即飞身跃上窗台,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线里。

    “兰舟!你去哪啊!兰舟!”阮筠岚急得趴在窗边大叫了几声,可君兰舟身影早已经远了,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养心小筑的侍卫们见多了从前君兰舟和水秋心飞檐走壁,此刻也不觉得新奇,听世子爷叫唤才凑到跟前,行礼问:“世子爷有何吩咐?”

    阮筠岚摆摆手:“没什么事,下去吧。”面色如常,心里却在嘀咕:这叫什么事啊!

    卧房里,阮筠婷抱膝靠着罗汉床坐着,红豆小心翼翼的碰上暖手炉:“郡主,您没事吧?”

    阮筠婷接过手炉,懊恼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刚才好像说错了话。”

    红豆疑惑的皱眉,却不敢多问。

    阮筠婷叹息道:“你去外院看看君大人在不在,若在,你不要多说什么,悄然回来回我,若不在,你就打探一下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红豆便知道此事与君兰舟有关,福身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去。”

    阮筠婷后脑贴着背后的墙壁,用力磕了两下。

    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在难过,在气恨,也不该把气撒在君兰舟身上。

    她理解君兰舟的感受,他也隐忍了太多,压抑了太久,才会在她口不择言时动了气。

    归根结底,都是她的不是。

    阮筠婷懊悔的又用后脑勺撞了墙壁两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一些。她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的喘不过气来,还有一种咸涩的感觉在胸腔里蔓延。

    婵娟进了屋,正巧见阮筠婷如此,惊呼一声冲了过来,“郡主,您这是做什么啊!水神医去了,您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啊!”

    “我没事,就是脑子不清醒,你……”

    因为婵娟遮挡住她的视线,所以刚才并没看到后头跟着人。如今看清了,难免惊呼一声:“晚姐姐?!你怎么来了!”

    徐向晚穿了一件玄色的大氅,头发简单的挽起,只簪了一根玉簪,素颜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回头吩咐道:“你们都下去。”话虽简单,威仪毕露。

    阮筠婷隐隐觉得徐向晚有些不同了。

    红豆和白薇等人退下,将房门关好。

    徐向晚抬手抚上阮筠婷消瘦的脸颊:“听说你病了,我特地跟皇帝讨了旨意,来看看你。”

    “晚姐姐……”阮筠婷欲言又止,水秋心的事徐向晚一定听到消息了,她又那么喜欢水秋心,怕是要伤心的。

    徐向晚微微一笑,却有大滴的眼泪从她的下眼睫滴落。

    “晚姐姐,我没事的。”阮筠婷以为她是心疼自己,忙拿了帕子为她拭泪。

    徐向晚积压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处,她不再忍耐,趴在阮筠婷腿上放声大哭。

    阮筠婷本就难过,徐向晚哭的伤心欲绝,也引的她跟着掉眼泪。

    徐向晚越哭越伤心,呜咽着道:“在深宫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眼泪也要憋着,还要强颜欢笑,不能被任何人抓住我的破绽和弱点。我的心,已经疼的要麻木了。婷儿,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阮筠婷搂着徐向晚,用早已经湿透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哑声劝道:“不要这样想,路还要走下去,你要看开一些,既来之,则安之。”

    “不,你不懂。”徐向晚连连摇头,捂着嘴哭的歇斯底里:“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死他的。”

    “什么?”阮筠婷心头一跳,眼泪也忘了流,“晚姐姐,你说什么?”

    “是我害了水先生,那日……”

    事情过去这么多日,徐向晚是第一次敢回忆当时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的将一切说明后,徐向晚握住阮筠婷的双手:“……后来我听说了水先生的尸首被挂在城门楼上,我是敢怒不敢言啊,面对皇帝,还要做出迎合姿态。这么多日我早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他临死前的模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阮筠婷喃喃着,赤足下地,顾不得地面冰冷,傻傻的无意识的踱步。

    “都怪我,是我害死他的。他若泉下有知,一定恨死我了。”徐向晚抓着床褥,泪如雨下。

    阮筠婷回过身,木然道:“这件事不能怪你。要怪的,是那个人。”

    徐向晚渐渐止住哭声,回过头看着阮筠婷。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阮筠婷消瘦的背影,素白的袍子在她身上宽了许多,松松垮垮的挂着,长发披垂,身影寂寥。

    “婷儿,你怪我吗?”

    “我为何要怪你?”阮筠婷转过身来。

    徐向晚用衣袖擦净眼泪,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张开眼时,她又是平日里沉稳端庄媚骨天成的婉妃。

    “你放心,水先生不会白死的。”

    阮筠婷虽然心里怨恨皇帝已经到了极致,可徐向晚毕竟是皇帝的妃子,有些话她还是不好说,只道:“晚姐姐,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切记要保护自己。水叔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好好活下去,你要对得起他的牺牲,就要好好的活着。”

    徐向晚心头剧痛,她想起水秋心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正是嘱咐她要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可是,这个仇她如何能放得下。

    徐向晚神色肃然,道:“婷儿,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阮筠婷蹙眉,在桌边的杌子坐下:“我哪里可能放得下心啊。晚姐姐,经过这一次,我是真的怕了,人的生命太脆弱了,当初我六表哥去了,我就有此感觉,裕王爷走时,这感觉强烈了一些,如今水叔叔也去了……我到现在,还觉得他还在,只是去外头云游去了,说不定哪一日就回来了,还会给我带来新奇的果子,还会给我看病。”阮筠婷低下头,眼泪滴落在她手背和裙上。

    徐向晚忍着眼泪,道:“婷儿,我这次前来还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裕王拥兵在外,皇上非常忌惮,想要撤换主帅,朝野之中却都是拥护裕王的呼声。皇上说,裕王有可能要造反。”

    阮筠婷心头一跳,看着徐向晚,沉默不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