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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醒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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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影跟武星一行人,日夜兼程地赶路。每次到了驿站,就在驿站换马。因为这样赶路,人不够强悍都吃不消,更不要说马了。所以,必须换马。不过他们用了特权,驿站也给他们换了最好的马。

    可是这样赶路,晚上不一定就能到驿站。经常得宿在外头,不过带了一个一个大帐篷,两个小帐篷。晚上大部分时间吃干粮。夏娴只要有时间,就让他们打猎烤野物吃。十月是打猎的最佳时期。武星几个人的功夫,那就不说了。只要山上有猎物,那肯定能逮到。

    若是荒郊野岭,没有野物。她将将随身携带了的一个小罐子取出来,给大家熬热汤,就着干粮一起吃。这天就打到了几只兔子。剥皮洗干净,烤了起来。

    夏影跟夏娴一起烤兔子,看着兔子,一下失神了。夏娴接过来夏影手里的兔子,让武星烤:“别担心了。将军不会有事的。”能让夏影失神的,只有将军的安危了。可惜现在担心也没有用。

    夏影苦笑:“不能不担心。我在郡主身边十五年了。以前郡主碰见再大的难事,像那次中毒,郡主明知道要死了,却能坦然面对。没有一点害怕,好像死亡对她来说,只是睡觉那么简单。还有那次暗杀,郡主回来就跟没事人一般。可是这次,郡主是完全乱了手脚。我从来没见过郡主这么惊慌意乱过。我担心,若是将军有个什么,郡主会垮的。当年先皇去了,郡主就差点垮了。将军还是郡主的丈夫……”

    夏娴顿了一下,见手里的肉翻转过来,撒了盐上去。这就是当厨娘的好处,在驿站里,让里面的人给她准备了盐、调料什么的。好在路上做吃的。这样高负荷的赶路,需要多吃东西。干粮怕撑不住。

    夏娴撒好盐。继续放在火上烤:“你多心了,将军不会有事的。”人要给自己一个信念。若不然,他们还赶什么路。

    夏影转头,看着夏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一路走来。确实没见到夏娴忧心。而且如果他们宿在外面,夏娴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做吃的,让大家晚上尽量吃好:“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夏影就奇怪了,虽然说胸口没中箭,但也很危险的。怎么就这么肯定。她可没底啊!

    夏娴手上的兔子肉发出啪啪的声音,散发出来的香味惹得身边的几个人肚子咕咕叫。说了也是奇了怪了,同样的东西。到了夏娴手里,那就跟变法术似的,味道就是好。

    夏娴将手里烤好的肉给了武星,由他分配下去。然后低头又取了一块放在火上烤:“没有为什么,就是相信将军不会死。将军现在只是昏迷。虽然他中了毒箭(众人还不知道是毒剑),但是身边有高秦跟高山在。两人身上都带有解毒的良药。如果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那将军已经不在了。事实证明,将军现在只是昏迷。所以中的不是那种毒药。将军与郡主恩恩爱爱,还有睿哥儿跟瑾哥儿两个可爱有聪慧的儿子,他还没将祖宗的爵位得回来。他有这么多放不下的东西。他舍不得死。我记得郡主曾经说过,人的求生意志往往能创造奇迹。你我都见证过这样的奇迹的。所以,我相信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直没吭声的武星也说道:“我也相信将军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的。”

    夏影见到他们都相信白世年没事,也就放下心头的忧虑。夏娴将手头烤好的肉给夏影:“多吃一点,吃得好,才能保持体力。才能早日赶到边城。”

    夏影接过去,大口吃了起来。夏娴笑了下,继续烤。其实她担心的不是白世年,她担心的是郡主。没她在身边。也不知道琼嬷嬷做的饭菜合不合郡主的口味。

    高山跟高秦都快将家信全都念完了,还是没见白世年有什么没什么反应。真正的急得不行。

    叶询走进来,问了一下还没醒,满面的愁容地转身出去了。出了营帐,望着灰蒙蒙的天色,叶询好半天都没挪脚。

    风夹着尘裹着土扬着沙。铺天盖地朝着他席卷而来。仿若要把他卷走。沙尘在空中盘旋着,形成一个旋涡。

    好半天,风还在卷着,咆哮着。但是预想的大雨却是迟迟不来。叶询却是喃喃地说道:“将军若是醒不过来,一场大风暴在所难免。” 越是情深,越是悲痛。将军真有个万一,以温婉郡主的性子,现在会在为了大局着想,不会对任何人动手。但是时机一旦成熟,郡主不会去管无辜不无辜,相关的人,谁都逃脱不了。

    叶询微微叹气,真希望老天能慈悲一些。

    高秦见到白世年的手动了,面露喜色:“将军,你醒了。”

    白世年睁开眼睛,先是一阵茫然,见到两个人一下醒悟过来,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温婉来了吗?我怎么刚才听到她的声音。”

    高秦见到白世年醒了:“军师说,让我用郡主的声音给你念家信。你就一定会醒过来。”没想到还真有作用。

    白世年点头,显然如今反应有些迟钝。不过躺好后又以蚊子似的声音喃喃了几句。高秦跟高山耳朵还是比较尖的。听到白世年自言自语着现在是建昭八年,是建昭八年。那都是噩梦,是噩梦。现在的才是〖真〗实的。

    高秦与高山互相对望了一眼,眼里露出的都是狐疑。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不是建昭八年是哪年?

    白世年对着高山,让他去取一个小匣子出来。高山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白世年用着没受伤的手抓着一副画:“真的是梦,只是梦。”

    叶询听到白世年醒来,立即飞冲过来。等近了营帐,就看见白世年一直没受伤的手一直抓着一幅画看。叶询凑前一看,是温婉画的那副全家福。

    叶询见着白世年有些不正常,因为白世年将全家福的画放在心口,一直喃喃地说着不是梦。叶询望了一眼高秦跟高山,高秦跟高山摇头,表示不知道。将军醒过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叶询让两个人出去。坐在白世年身边问道:“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把你下吓成个样子。”白世年的心智有多强大,叶询心里很清楚。也正因为清楚,见到白世年的失常,才很奇怪。

    白世年过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知道自己的失态叶询已经瞧在眼里了。当下望着营帐顶道:“我做了一个噩梦,这个噩梦好长好长。感觉就跟真的一样。醒来以后,一下分不清那是真还是假。”

    叶询愕然:“什么梦?”什么梦竟然让白世年这么失态。白世年可不是第一次受伤。之前也受过几次伤。特别是那次击杀满清以为首领的时候也是受了重伤,高烧了一天一夜。这次要不是因为是中毒,特殊了一些,都不会弄得这么兴师动众。

    就比如,白世年上次也是高烧了三天三夜。醒来以后除了虚弱,没任何不正常的。知道戚俪娘照顾了他,立即让人将戚俪娘轰走了。然后将张义跟鲍宝钢臭骂了一顿。还赏了两个人以及其他帮手没人二十军棍。中气十足的。

    白世年只有看着手里的全家福,才能确定那真的只是梦:“我梦见登基为帝的是赵王燕鸿斌,年号为景顺。不是当今圣上,那个噩梦太过〖真〗实了。〖真〗实的就好像发生过,我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叶询吓得整个人差点趴下来了。做噩梦不可怕,但是做噩梦做到皇帝换了人。连年号都有,这可就不正常了。

    叶询在联想到当年赵王谋逆的旗号,还有之前传闻说赵王有九五之尊的运数。最后却成了逆臣贼子。叶询心头一个想法冒出来。莫非白世年梦里的就是原来的走向。只是因为被人改了天命。所以皇帝换了人做。连带着,天下大势也一样改看。

    叶询看着白世年,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巴巴地说道:“只是一个梦。你醒了就好了。也不知道消息传过去了没有。若是郡主知道你这样,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白世年当下挣扎着,被叶询按住。将高秦叫进来。白世年焦急地说道:“赶紧派人将我没事的消息传回京城。让温婉别担心。”别人都认为温婉很强大,只有他知道温婉是再脆弱不过的人了。若是知道自己出事,还不知道承受得住这个打击不。

    叶询安慰着心神不宁的白世年:“你别担心了。郡主不会有事的。你别忘记了,郡主还要照顾孩子。为母则强。就算为了孩子,郡主也能撑住的。而且,你现在不好好的。争取早日把身体养好。然后给郡主写家书。这样。也就让郡主放心了。”

    白世年没说话,放心,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心。他刚才只说了前面的开头,其实,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得他差点分不清你给出那个到底是梦。还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了。

    梦境之中的他被人觊觎他手里的军权,趁一次他打败仗诬陷他通敌。可笑的顺景皇帝竟然真给他按了一个通敌的罪名。想他多番出生入死,杀敌无数,建下无数的功业,最后竟然被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通缉了。几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转眼听到的是皇帝诛了白家三族。白家除了他,三族之内无一个活口。他成了货真价实的天煞孤星。

    白世年想到那个梦,就算面对千军万马都能不变色的他。如今却是心有余悸。

    叶询以为他是担心他:“别急。郡主跟孩子在京城里好好的。你现在该好好养身体。让那个郡主放心。”

    白世年抓着手上的全家福看,若不是手里有这张全家福,他真的份不清楚梦境与现实的差别了。要说是梦,可视那个梦却是如此的〖真〗实,那种孤寂悲伤,他都好像都〖真〗实品尝过。

    白世年看着全家福上胖胖的媳妇,好像在眺望远方的大儿子,笑得很开心还在拍着手的小儿子。他不是梦里那个无妻无子孤身一人。他有妻有子。虽然没跟他们娘三一起,但是他们娘三一直在京城里等着自己回去,等着一家团聚。

    白世年好半天,确信那个是梦。可又忍不住喃喃自语:“为什么梦里没有温婉。温婉去哪里了?我媳妇去哪里了?”

    白世年就一直看着全家福,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噩梦。他都不干闭上眼睛了,一闭上眼睛,那种孤寂悲伤,就好想能席卷了他。让他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屈大夫给白世年号了脉:“将军底子好,若不然,一般的人肯定熬不过来的。如今需要好好养着,别再劳神了。”说完,开了一剂方子。每日三次,不能落下。

    鲍宝钢知道白世年醒来,大喜,立即赶了过来。张义也过来了。众人见到死里逃生的白世年,忍不住感慨万千。

    感慨完了以后,鲍宝钢恨恨地说道:“将军,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打不过,竟然就用这样下作的手段。真是太可恨,可恨之极。”

    所有的人将此事归与鞑子的下作手段。白世年也没解释。白世年感觉不是,但是他知道这个东西不解释才是最好的。

    人都走后,白世年才问道:“真的是鞑子下的手?你跟我说实话。”白世年认为鞑子不可能做这样下作的事。而且也不可能算计得这么精细。既然已经埋伏了,为什么在回去的路程又设伏。根本就不合理。再加上白世年听到叶询说过,边城有潜伏的势力。

    高秦点头:“是前朝的余孽有过这样的手法。没想到,这些逆贼。”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白世年面色有些阴冷,没想到他没死在满清鞑子手里。差点死在这些人阴谋诡计之下。实在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