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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 第五章 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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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认真地看看自己,说出话之前却又很在意地看看身边的女子,亲疏之分立刻分晓。每次都让她陷入到难堪的境地,谁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朝廷钦犯,看你这次往哪儿逃!”曾献羽的出现,很快打破了片刻可怕的寂静。明晃晃的剑端在眼前晃动,几个面目狰狞的侍卫就在后面,手里已经准备好了各色刑具,大概屈打成招已经成了接下来一定会上演的剧目。

    曾献羽看向她的的时候,很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概一个一直困扰他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他这次回京以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逮捕这个京城所有官吏都为之头痛的江洋大盗,皇帝为了这件事几次发火,说自己住在京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国库都被人搬空了。让一个骠骑大将军去过问这样一件小事,大材小用吗?很难说是,但是真要是抓住了就是大功劳一件。

    目下两人狭路相逢,不论是谁都信不过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但是曾献羽为什么会怀疑到她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除了身边两个最亲密的丫鬟,谁都不可能知道那个让官吏们闻风丧胆,贫困百姓视若救命甘霖的人究竟是谁。甚至就连两个丫鬟也都只是知道她夜里出去,但是真正做些什么,谁都不知道了。

    面目狰狞的侍卫还有寒光闪闪的刀剑,一开始想到了这样的结局,还会继续做下去?挣扎了一下,剑尖已经抵到下颌,颈部的肌肤甚至可以很敏锐的感觉到那种冷硬的温度。

    “束手就擒还是来个干脆点的?”曾献羽好像是那只抓到老鼠,不打算立即吃的猫。一定要亲眼看着老鼠被自己活活玩死才甘心。

    “悉听尊便。”沈菱凤期待着死亡来得干脆一些,她不想时候被暴尸在外,至少她是个女人,被人看到死亡的一幕,都是有辱先人。

    眼看着剑端朝自己刺过来,根本就躲不掉。但是不是死亡到来的疼痛,反而是*的汗水浸湿了全身:“谁在外面?”睁开眼,天已大亮。原来是南柯一梦,只是来得太过真实,反而让人觉得这是个梦,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极有可能发生的梦。

    “锦弗。”听到里面有了动静,锦弗推开房门,带着两个机灵的小丫头进来:“小姐醒了,歇得好?”

    “嗯。”虚虚套上一件鹅黄色的长裙靠在软榻上:“有点软绵绵的,叫他们先散了。有事再去吩咐他们。”翻了个身,透出一点不耐烦。但是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厌烦,每逢遇到这种时候两个丫鬟都会想着办法逗他开心,哪怕是寻着谁的不是让她发了脾气,说不定就全好了。但是今天谁都找不出来理由,原因很简单,有人伤了她的心,而另外有人又在给她添堵。

    “是,这就去吩咐。”锦弗招招手,让两个小丫鬟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出门让澜惠去传话。这才过来,亲手伺候沈菱凤盥洗。不出门不是说不梳洗,沈菱凤一向注重这些小节,蓬头垢面的坐着,等会儿偶尔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小姐,大人过来了。”须臾时间,澜惠撩起珠帘过来:“早饭摆在花厅里了。”

    “嗯。”梦中的景象出现在面前,他需要演戏给所有人看,证明他跟自己绝对是一对美满的夫妻,说到举案齐眉,谁都胜不过他们两个:“知道了。”

    加了件云白色的云肩,锦弗给她拿出一套很简单的珍珠手钏戴上:“小姐,就这样成吗?”

    打量了一下镜中的倒影,眼皮微微发肿:“搅块凉帕子来。”锦弗赶紧递过来,沈菱凤敷在眼睛上好一会儿,眼睛转了转,好了不少:“赵姑娘的早饭是谁预备的?”

    “小姐放心就是,是跟大人一样,官中的大厨房预备的。”澜惠赶紧答应了,大厨房是所有人的份例,沈菱凤从来不吃官中的厨房。以前在相府做小姐的时候,老爷子可以吃不到小厨房的手艺,但是大小姐一定是吃得到的。

    对于吃食和衣饰挑剔到极致的人,跟寒门出身,然后凭借相府东床一路平步青云的曾献羽在一起,沈菱凤会有多少不甘心,只有她自己知道。而一生经历了多少大阵仗,在宦海沉浮和朝局动荡中看惯了多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老丞相,如果知道自己给女儿订下的亲事,让她难得欢颜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心思?

    沈菱凤不是个自己不如意不顺心,到了夜里就会辗转难眠,泪湿枕衾的人。没有兄弟,父亲把她当作男儿一样教养。除了给她一个女儿身,让她是个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女子以外,什么事都是出人意表的。比如说隔上一段时间,京城里就出现的夜盗,不就是她和一群人的杰作?

    “大人。”裣衽一礼,好像所有的夫妻,尤其是大员家的原配夫妻见面都是这样。三妻四妾更是常态,只是别人那都是结婚数十年子孙满堂的老夫老妻了,他们是还没出来就已经夕阳无限好的日薄西山。

    “在军中早起惯了,叨扰夫人早起,下官的不是。”一如既往的,曾献羽总会有这种场面上的话出来,让所有人觉得他很体贴他的娇妻,就连起居生活都担心打扰到了她。

    酸溜溜的话,听过很多次。以前沈菱凤都是一笑了之,没必要跟他较什么真儿。喜欢泛酸,那就泛酸好了。但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加上那个让人很难走出来的噩梦之后,对曾献羽残存的几分好感已经消失殆尽了。

    “到哪儿总是有个渐次习惯的时候,少不得一一改了过来。”接过澜惠捧来的红稻米粥吃了两口,随手夹起一块香气扑鼻的芋头酥吃起来。里里外外折腾了一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到底是夫人,说出来的话寻常人可是比不得。”曾献羽不论怎么会说话,都不可能在沈菱凤面前占便宜,堂堂相府小姐。要是安心跟人过不去,让人下不来台的话,那就是自求多福不要太难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