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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章 仁勇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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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江东军营内开始骚动,王羽不失时机的邀请道:“黄将军,此地不是说话处,何妨随某往营中一述?”

    黄忠微一沉吟,沉声道:“某也有几个问题,想当面向鹏举将军问询,可能会有冒犯之处……”

    “无妨,无妨。”王羽笑着摆摆手。小说里的黄忠就是个倔老头,现在他还没老,气性当然比老了后更大些,这一点,从他射杀祖茂的行为中,就足可见得了。这点容人之量,自己还是有的。

    “黄将军请。”王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虚手延请。

    “鹏举将军请。”黄忠抱拳辞谢,欣然举步。

    祖茂的亲卫本已从震怖中缓过神了,从营中也陆续有人问询赶过来,也起到了壮胆的作用,正当他们想要对黄忠群起攻之的时候,那一声‘鹏举将军’骤然入耳,如同雷霆霹雳一般,再次将他们震得目眩头晕,呆立当场。

    “王鹏举?”

    “他就是王鹏举?难怪身形不动,就弹飞了箭矢呢!”

    “刚才王将军救了在下的命啊,那几支流矢本来是奔着这边来的,结果突然就飞上天了,我还以为老天爷显灵了呢,原来却是王将军救命!”

    “老天保佑,王将军已经回来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惊呼声,很快就变成了议论声,再下一刻,变成了震天的欢呼声。

    气氛热烈至极。

    黄忠适才情义并茂的演讲,也没能引起的反应,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黄忠将周围的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异常。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就盖过了张使君几年来的恩义,到底是王鹏举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太恐怖;还是乱世到来,仁义已经没用了呢?如果一直以来信仰变成了遗迹,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黄将军可是在疑惑,百姓为何如此善忘?”黄忠的心情,王羽能体会得到,因为前世的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当社会的风气每况日下时,一些固有的美德、理念,都会开始瓦解,一些遵守并崇尚这些美德的人,就会产生疑惑,发出人心不古的慨叹。

    后世有这样的时期,汉末这个由治及乱的时代,就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鹏举将军有以教我?”

    “因为百姓首先要顾及的,是自己,是眼前。”

    王羽意味深长的说道:“张使君对百姓有过恩德,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要为张使君鸣不平,就得面对孙将军的强势,试问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如黄将军一般不畏强权呢?黄将军箭术无双,胸中有浩然正气在,但你不能期望普通民众也跟你一样啊。”

    王羽说了一大堆,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乱世里,拳头大的说的才算,仁义〖道〗德都得靠边站。他特意说的委婉些,只是照顾黄忠的情绪而已。

    他现在也有点明白,历史上的黄忠出头为什么那么晚了,张咨的死,和南阳的一系列变故,动摇了他的信念。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没有信念是无法看清未来,并为之奋斗的。

    所以,离开南阳老家后,黄忠一直安守本分,过着隐居一样的生活,最后才被刘备以仁义之名打动,成为了蜀汉的上将之一,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求的,就是一个‘仁’字,不像是位武将,倒像是位儒生。

    虽然有些迂腐劲,不过黄忠并不迟钝,他听出了王羽的言外之意,叹一声道:“乱世之中,果然还是勇力为先么?所以,忠只是提了一下将军的名讳,就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他转头向江东军营看去。

    从营里涌出的军将越来越多,开始都是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模样,等听到周围的欢呼声,又或从同僚那里问明了情况,这些人的动作神情就变得迟钝起来,手中的刀剑都垂到了地上,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茫然看向自己二人离开的方向,气势全消。

    黄忠的感触更加深刻了,语气中更是带了浓浓的颓意:“虽蒙将军看重,但忠已经是不合时宜之人了,只想归隐一隅,以保全妻子,所以,只能愧对鹏举将军的厚意了。”

    “黄将军差矣。”王羽不忧反喜,黄忠要是跟徐晃似的,要先比试过,才谈招揽的问题,那才真是头疼呢。

    尽管前世受的都是躲避枪弹的训练,但见识过黄忠的箭术后,王羽也没什么信心,能在这方面压对方一头。不过,武力搞不定不要紧,在理念上取胜也是一样的。

    王羽淡淡说道:“黄将军想象中的,也就是儒家先贤们所形容的上古盛世景象,其实是不存在的,所谓仓禀……”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黄忠突然引了一句经典,反问道:“鹏举将军信奉管子的理念?”

    “呃……”王羽当即一滞,这句名言在后世耳熟能详,他顺口就说出来了,哪儿知道跟管子有啥关系?

    “羽所学庞杂,倒也不限于哪家哪派,我觉得取长补短,兼容百家才是正道。”

    黄忠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这话倒也不错。”

    王羽暗地松了口气,没想到眼前这位名将还是个读书人,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呀。他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黄将军可能认为,民众只是因为我的勇名,才欢腾若此,其实不然,孙将军也素有为民,怎么不见百姓箪食壶浆以待?”

    “却是为何?”

    王羽问道:“就拿此番洛阳之行而言,黄将军或许认为,羽煽动百姓南逃,害得不少人枉死在路上,只为谋一己之私,打击敌人来充实自己,是不是?”

    黄忠默然不语,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王羽心中暗叹:先前听黄忠用沆瀣一气来形容自己和袁术,就觉得有些不对了,按说自己的名声对忠义之人应该很有杀伤力才对啊?怎么会……现在一深谈才知道,黄忠的理念是仁义,而非忠义,而且到了一种近乎洁癖的程度。

    “其实不然,黄将军可能不知道,在羽发动之前,董卓已经做好了封城大掠,强行西迁的布置。若羽不尽快发动,到时候,死的又何止千万之人?只怕要以十万计啊!”

    这话不算危言耸听,但配合上王羽悲天悯人的神色,难免就有点做作了,当然,黄忠是看不出来的,但貂蝉肚里就有些好笑兼害羞了。

    在洛阳的时候,王羽也是打着为国为民的大义名头,天天晚上都跑到她的闺阁中泡着,两人hua前月下,耳鬓厮磨,每每想起那逍遥自在的时光,女孩的心里都甜丝丝的,脸上都火辣辣的,像是刚喝了辣汤似的。

    看到自家姐姐突然脸红,画眉很是好奇,小丫头歪着脑袋,怎么想也想不通,寿哥哥的话听起来明明很庄重,貂蝉姐姐怎么就脸红了呢?

    黄忠可没情窦初开的少女那么好糊弄:“如果当时情势真如鹏举将军所说,将军此举,确乃活人无数的仁德之举,难得的是,将军为此还以身犯险。说起来,将军出道以来,似乎做了许多以身犯险之事,很有乐在其中的意思啊?”

    咳,又被说中了,自己去洛阳,固然有些因果,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冒险癖发作了。在路上行军走上两三个月多无聊啊,去洛阳转一圈,有收获固然好,没收获也满足了自己的冒险欲望,何乐而不为呢?

    阅历老道,果然也是很重要的财富呢。

    “不瞒老将军”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王羽敛容道:“羽从前碍于心障,胆小如鼠,令家父失望之极,顿悟之后,颇有些矫枉过正,向家父和其他人证明自己的意思。所以,当日陶使君心念洛阳军民安危,与我一番长谈,羽才狠下决心,往洛阳走了这一趟。”

    黄忠动容道:“莫非是徐州牧陶使君?”

    “正是。”有门,王羽心中大喜,陶谦的仁义之名,果然很有市场。

    “陶使君乃是仁厚长者,自然不会逼羽去洛阳冒险,他当时只是谈及朝中形势,唏嘘那些本着仁义之心,力阻董贼肆意妄为的忠臣,羽听后,反复思量,认为无论从外部施加军事压力,还是在朝中据理力争,都无法解决问题,故而才铤而走险,只是没想到……”

    他把洛阳的一系列变故简略说了一遍,然后叹道:“司徒王公不肯全心信任我,董贼身边防备森严,行事也颇为果决,故羽只能行此下策。”

    “原来如此。”黄忠点点头“鹏举将军说这些,与适才的一幕又有何关联?”

    “当然有。”铺垫了这么多,王羽就是为了要亮理念,彻底说服黄忠,闻言也是抖擞精神,慨然道:“仁义〖道〗德自在人心,不过,人们对强权暴力也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两者相抵触的时候,恐惧自然更占上风。不过,只要有强力之人,秉承仁义之念,让天下人都知道,行仁善之因,就会有仁善之果,有人会在背后支持他们,仁义之风,自然席卷天下!”

    “羽不才,愧领仁勇之名,故而更得民众的拥护。黄将军,王羽年幼,见识有限,这种重大的职责,实难独力当之,恳请将军以天下苍生为念,助我一臂之力,何如?”

    王羽的长篇大论,基本上就是喊喊口号,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不过,这套东西对黄忠这样的半儒半武之人很有效果。

    黄忠脸上的神情没多大变化,但眼中却泛起了一丝激昂之色:“鹏举将军身负天下盛名,若果然想及于此,固是天下之大幸,可若将军言行不一,那……”

    “所以才更需要黄将军在羽身边提点,免得羽一时或忘,忘了今日之言。”王羽情真意切的看着黄忠,眼神中是满满的诚意。

    黄忠思忖片刻,抱拳应道:“将军厚爱,忠愧不敢辞,然则……”

    “黄将军请直言。”

    “南阳,乃至荆州之事,将军欲如何处理?”

    原来是这件事,王羽心中暗叹,这个心结不好解啊,想解开,似乎只能拿孙坚开刀。但孙坚是什么人,难道肯听几句大道理,就认罪服输?不可能的,真要讨这个公道,只能兵戎相见,这个时候跟孙坚开战,绝对是得不偿失。

    收服黄忠的前景很诱人,不过却也不值得这么搞,想解决这个难题,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他肃容答道:“黄将军,你想想,若羽举兵,以伐罪之名讨伐孙将军,和孙将军的行径又有何区别?将朝廷大义置于何处?”

    “这样说来,莫非只能让他逍遥法外?”

    “当然不是。”王羽向北一拱手,肃然道:“朝廷如今虽落于董贼之手,但勤王大功告成之日已不远矣,待云开月明之时,南阳之事,自有公论!”

    “哦?”黄忠眉头挑动,很惊奇的样子“将军的意思,莫非要在近期提兵北上?与徐公卿一战?”

    “义之所在,固不敢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