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风过无痕（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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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等等，洛痕一口气说了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一时之间没办法完全理解。
什么叫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母后的尸体在我手中化作尘埃，这是我亲眼所见，是无可厚非的事实，而且就在刚才，依照洛痕的说法，他已经向所有人宣布过我“弑母篡位”的这一罪行，为何现在他反而推翻了自己的言论，一口咬定是他杀了母后？
如果是在人前，我或许可以理解成洛痕在替我“顶罪”，但是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啊，他心里当然也很清楚母后的死我难逃干系，那他这样说的目的又是什么？
“洛痕，母后是我杀死的……”
虽然用“杀”这个词似乎不太确切，但是现在我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了！
我的话并未说完，我想告诉洛痕，母后去世的真正原因，既然我猜不透他的心思，那便只好用我自己的理解方式，将洛痕看作是神智不清、记忆混乱……所以，有必要向他重新解释一切。
但是，洛痕看样子是完全不需要我的“体谅”。
一声分不清感情的笑声打断了我的话。
“哥，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你真以为，就凭你那点儿能耐，能将母后置于死地么？”
我皱起眉，不知该如何回应，确实，如果母后没有受那么重的伤，我根本跨不出她视线范围的三步之遥。
洛痕看着我的反应，一双眼微微眯起，嘴里“啧”了几声，不难听出其中的不屑之色。
“哥，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仍是小时候只会跟在你身后跑的愣小子？只要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呵——”
我不知道洛痕所指何事，也就如实地问了出口。
洛痕瞥了我一眼之后，用一击重拳代替了回答。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对我发难，短短的一瞬，我没有回击的时间，所有的精力也都花在了防御之上，虽说是毫无防备的突袭，但凭我现在的灵力强度，应付这种程度的打击，还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我后退了几步，摸了一下方才挡下洛痕一拳的胸口，丝毫没有痛感。撇开灵力的防护不说，如果洛痕是对我动真格的，至少我不至于会毫发无伤。
我疑惑地看向只这一拳之后便再无动静的洛痕，连一句“为什么”都无力问出口。
“果然……”
洛痕再次笑着向我逼近：“母后走得不留一丝痕迹，若非是有人将她打得魂飞魄散，那便是她耗尽了毕生的灵力修为。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种，即便在母后重伤的情况下，也绝非是旁人能轻而易举做到的。哥，你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已经说明了一切，母后已将灵力，悉数传给了你，这便是她真正的死因，我说得可有错？”
我摇头，他分析得分毫不差。正如他所言，他已经不再是只会跟在我这个哥哥身后的天真少年，而是出落成一个能够准确洞悉事态发展的睿智之人。
“那么，然后呢？既然你都知道，又为何非要说母后是死于你之手？”
“当然是我！你以为这世间，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将母后伤至那般模样？”
我愕然！
虽然一直都不敢直面自己的想法，但是，我真的以为，是魔化后的月见，将母后伤成那样，而且我也确实透过记忆水晶，看到过月见与母后大打出手的场面，可洛痕如此说来，难不成……竟会是他？
“难道……不是梓曦吗？”
不仅是我自己，连洛痕也嘲笑起我的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哥，你还真是爱开玩笑，梓曦，那可是我们最爱的梓曦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痛下杀手？你忘了？她可是这个世间最善良的人呢，对于初次见面就伤她龙族中人的我们，她都能毫不介意地接纳，你说，她又怎可能将我们的母后——她的未来婆婆伤成那样？你，和我，不正是被她的此等纯真善良所吸引吗？”
善良……吗？
确实。
这一刻，我想起了龙城中的残骸，还有我意识模糊时听到的千万声龙吟……
“那么……是你……？”
“没错！就是我！”洛痕举起自己的手，就是刚才他舔舐过鲜血的那只手，“看到没有，我就是用这只手，一掌、一掌地打向母后，我灵力修为与她有着天壤之别，但我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耐性——从不可名状的恨意中衍生出来的耐性！母后也真是蠢，那种情况下，她居然一心只想着要护义父周全，不论我对她如何施咒，她也只是死死地抱住义父，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下梓曦所有的攻击，全然不顾我对她的致命攻击，于是，呵呵呵……就成了最后你看到的那副惨状……”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
我无法想象那场面，从小备受宠爱的儿子，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对他最尊崇的母亲出手……这，是一种怎样的孽和虐？
甚至，到了这一刻，这个儿子，还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该？！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害了我的挚爱，我要她以性命相还，又有何不可？我只恨，到最后，她却终是没能死在我的手上！”
我以为，在亲手封印月见的那一刻，我的心，便已然化作死灰，我以为，尘世间最大的痛楚，也不过如此，我以为，到那一刻为止，我便已尝尽了自己此生的所有悲痛，可偏偏，上苍如此不眷顾我，非要在我惨痛到麻木的心口上，再次挖掘出新的伤疤。
我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抚上洛痕的头。
“洛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明明我们从小就心意相通，可为什么现在你的想法，我竟完全看不透，究竟是从何时起，你狠心地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羁绊……”
洛痕冷若冰霜的眼神，似乎有了动容的一瞬，但他完美地抹煞了自己体内的软弱成分，当他再次直视我的那一刻，骨子里的冷傲，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羁绊？哼——我倒是想断，但只要梓曦还存在于这世间，你我便永远不可能成为毫无瓜葛的陌路！”
“洛痕，你听我说……”
“不必了！”洛痕很干脆地抬手打断了我的话，“你想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梓曦好，对么？哥，那我倒要问问你，不论是你当初费尽心机撮合我和梓曦，还是后来你反悔想将她从我身边夺回，亦或是最后你舍弃我们二人一走了之，哥，你做了这么多，现如今，我们三人，究竟谁幸福了？”
“……”
“你自以为是的自私安排，到头来，除了将我们三个弄到遍体鳞伤以外，再无其他！”
我无言以对。
“哥。”洛痕抬手握住我仍旧抚在他头顶的手，“想知道在你离开龙族之后的那段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
怎会不想？
却道是不敢想，对于落荒而逃的我来说，又有何资格问起那段过往？而且，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气息的洛痕，不用多想，那段时间里他所经历的，一定实非我能想象。
“哥……”洛痕突然用撒娇的口吻叫了我一声。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应接不暇。
“哥，难道对于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么？”
我注视着他因为怀抱小心思而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恶作剧般上扬的嘴角，竟回忆起小时候的光景……残破不堪的身心，竟这样在洛痕的笑颜中，稍稍找回了些许温度。
所以，就算直觉告诉我应该在此时有所防备，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期望的眼神。
于是，百年后，洛痕第一次对我坦诚相告了一切。
那日我的不辞而别，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至于原因……对于龙族来说，身为魔族的我，一直都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所以我的离开，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甚至还可能欢呼雀跃一番，一般人都会觉得是这样吧？
然而，包括我在内，谁都不可能想到，与其说没人在意我离开，不如说是根本没人知道我离开！
因为，打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洛痕便化妆成了我的样子，顶替了我的身份，取代了我的存在。而在旁人眼里，那一天，也确实有人离开，只是所有人都以为，离开的人，是洛痕。
原来，从我离开开始，我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正在打乱母后的全盘计划，实则却是深陷泥沼，早已掉入了母后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听母后的话，所以，当她提出要我为她向义父报仇的要求后，我也顺从地答应了。”
洛痕如是对我说道。
“我不知道母后是如何提前得知你会不告而别，但是她曾向我保证，只要你离开，梓曦便会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所以，我也就没有在此事上深究下去。”
“后来你真的走了，在你与梓曦独处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待在母后的身边，直到她告诉我说‘是时候了’，我才迟疑地推开了那扇房门，胆战心惊地朝着梓曦走去。然后，出乎意料地，我见到了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场景！梓曦她，居然笑着冲我扑了过来，像只撒娇的小猫儿般，依偎在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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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母后的尸体在我手中化作尘埃，这是我亲眼所见，是无可厚非的事实，而且就在刚才，依照洛痕的说法，他已经向所有人宣布过我“弑母篡位”的这一罪行，为何现在他反而推翻了自己的言论，一口咬定是他杀了母后？
如果是在人前，我或许可以理解成洛痕在替我“顶罪”，但是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啊，他心里当然也很清楚母后的死我难逃干系，那他这样说的目的又是什么？
“洛痕，母后是我杀死的……”
虽然用“杀”这个词似乎不太确切，但是现在我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了！
我的话并未说完，我想告诉洛痕，母后去世的真正原因，既然我猜不透他的心思，那便只好用我自己的理解方式，将洛痕看作是神智不清、记忆混乱……所以，有必要向他重新解释一切。
但是，洛痕看样子是完全不需要我的“体谅”。
一声分不清感情的笑声打断了我的话。
“哥，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你真以为，就凭你那点儿能耐，能将母后置于死地么？”
我皱起眉，不知该如何回应，确实，如果母后没有受那么重的伤，我根本跨不出她视线范围的三步之遥。
洛痕看着我的反应，一双眼微微眯起，嘴里“啧”了几声，不难听出其中的不屑之色。
“哥，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仍是小时候只会跟在你身后跑的愣小子？只要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呵——”
我不知道洛痕所指何事，也就如实地问了出口。
洛痕瞥了我一眼之后，用一击重拳代替了回答。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对我发难，短短的一瞬，我没有回击的时间，所有的精力也都花在了防御之上，虽说是毫无防备的突袭，但凭我现在的灵力强度，应付这种程度的打击，还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我后退了几步，摸了一下方才挡下洛痕一拳的胸口，丝毫没有痛感。撇开灵力的防护不说，如果洛痕是对我动真格的，至少我不至于会毫发无伤。
我疑惑地看向只这一拳之后便再无动静的洛痕，连一句“为什么”都无力问出口。
“果然……”
洛痕再次笑着向我逼近：“母后走得不留一丝痕迹，若非是有人将她打得魂飞魄散，那便是她耗尽了毕生的灵力修为。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种，即便在母后重伤的情况下，也绝非是旁人能轻而易举做到的。哥，你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已经说明了一切，母后已将灵力，悉数传给了你，这便是她真正的死因，我说得可有错？”
我摇头，他分析得分毫不差。正如他所言，他已经不再是只会跟在我这个哥哥身后的天真少年，而是出落成一个能够准确洞悉事态发展的睿智之人。
“那么，然后呢？既然你都知道，又为何非要说母后是死于你之手？”
“当然是我！你以为这世间，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将母后伤至那般模样？”
我愕然！
虽然一直都不敢直面自己的想法，但是，我真的以为，是魔化后的月见，将母后伤成那样，而且我也确实透过记忆水晶，看到过月见与母后大打出手的场面，可洛痕如此说来，难不成……竟会是他？
“难道……不是梓曦吗？”
不仅是我自己，连洛痕也嘲笑起我的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哥，你还真是爱开玩笑，梓曦，那可是我们最爱的梓曦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痛下杀手？你忘了？她可是这个世间最善良的人呢，对于初次见面就伤她龙族中人的我们，她都能毫不介意地接纳，你说，她又怎可能将我们的母后——她的未来婆婆伤成那样？你，和我，不正是被她的此等纯真善良所吸引吗？”
善良……吗？
确实。
这一刻，我想起了龙城中的残骸，还有我意识模糊时听到的千万声龙吟……
“那么……是你……？”
“没错！就是我！”洛痕举起自己的手，就是刚才他舔舐过鲜血的那只手，“看到没有，我就是用这只手，一掌、一掌地打向母后，我灵力修为与她有着天壤之别，但我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耐性——从不可名状的恨意中衍生出来的耐性！母后也真是蠢，那种情况下，她居然一心只想着要护义父周全，不论我对她如何施咒，她也只是死死地抱住义父，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下梓曦所有的攻击，全然不顾我对她的致命攻击，于是，呵呵呵……就成了最后你看到的那副惨状……”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
我无法想象那场面，从小备受宠爱的儿子，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对他最尊崇的母亲出手……这，是一种怎样的孽和虐？
甚至，到了这一刻，这个儿子，还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该？！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害了我的挚爱，我要她以性命相还，又有何不可？我只恨，到最后，她却终是没能死在我的手上！”
我以为，在亲手封印月见的那一刻，我的心，便已然化作死灰，我以为，尘世间最大的痛楚，也不过如此，我以为，到那一刻为止，我便已尝尽了自己此生的所有悲痛，可偏偏，上苍如此不眷顾我，非要在我惨痛到麻木的心口上，再次挖掘出新的伤疤。
我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抚上洛痕的头。
“洛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明明我们从小就心意相通，可为什么现在你的想法，我竟完全看不透，究竟是从何时起，你狠心地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羁绊……”
洛痕冷若冰霜的眼神，似乎有了动容的一瞬，但他完美地抹煞了自己体内的软弱成分，当他再次直视我的那一刻，骨子里的冷傲，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羁绊？哼——我倒是想断，但只要梓曦还存在于这世间，你我便永远不可能成为毫无瓜葛的陌路！”
“洛痕，你听我说……”
“不必了！”洛痕很干脆地抬手打断了我的话，“你想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梓曦好，对么？哥，那我倒要问问你，不论是你当初费尽心机撮合我和梓曦，还是后来你反悔想将她从我身边夺回，亦或是最后你舍弃我们二人一走了之，哥，你做了这么多，现如今，我们三人，究竟谁幸福了？”
“……”
“你自以为是的自私安排，到头来，除了将我们三个弄到遍体鳞伤以外，再无其他！”
我无言以对。
“哥。”洛痕抬手握住我仍旧抚在他头顶的手，“想知道在你离开龙族之后的那段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
怎会不想？
却道是不敢想，对于落荒而逃的我来说，又有何资格问起那段过往？而且，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气息的洛痕，不用多想，那段时间里他所经历的，一定实非我能想象。
“哥……”洛痕突然用撒娇的口吻叫了我一声。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应接不暇。
“哥，难道对于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么？”
我注视着他因为怀抱小心思而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恶作剧般上扬的嘴角，竟回忆起小时候的光景……残破不堪的身心，竟这样在洛痕的笑颜中，稍稍找回了些许温度。
所以，就算直觉告诉我应该在此时有所防备，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期望的眼神。
于是，百年后，洛痕第一次对我坦诚相告了一切。
那日我的不辞而别，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至于原因……对于龙族来说，身为魔族的我，一直都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所以我的离开，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甚至还可能欢呼雀跃一番，一般人都会觉得是这样吧？
然而，包括我在内，谁都不可能想到，与其说没人在意我离开，不如说是根本没人知道我离开！
因为，打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洛痕便化妆成了我的样子，顶替了我的身份，取代了我的存在。而在旁人眼里，那一天，也确实有人离开，只是所有人都以为，离开的人，是洛痕。
原来，从我离开开始，我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正在打乱母后的全盘计划，实则却是深陷泥沼，早已掉入了母后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听母后的话，所以，当她提出要我为她向义父报仇的要求后，我也顺从地答应了。”
洛痕如是对我说道。
“我不知道母后是如何提前得知你会不告而别，但是她曾向我保证，只要你离开，梓曦便会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所以，我也就没有在此事上深究下去。”
“后来你真的走了，在你与梓曦独处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待在母后的身边，直到她告诉我说‘是时候了’，我才迟疑地推开了那扇房门，胆战心惊地朝着梓曦走去。然后，出乎意料地，我见到了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场景！梓曦她，居然笑着冲我扑了过来，像只撒娇的小猫儿般，依偎在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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