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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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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站起身,连克莱尔都张大嘴,难以置信盯着乱朱面前炮口。

    只消再过一秒,乱朱就将炮火中身首异处。

    查理恐惧闭上了眼睛,闭住呼吸等待那可怕爆炸传来——等待似乎格外漫长,那一秒钟仿佛被无限凝固,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寂静中一下下收缩。

    扑通。

    扑通。

    “……”查理小心翼翼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空地上烟灰散,乱朱维持着前扑动作不动,面前炮口也没有开火——令人心悸死寂中,黑色机甲扛炮僵立,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石头。

    “拉斯加德……”技师颤抖道,“……我们也被控制了……”

    迪恩目瞪口呆,少顷突然反应过来:“加文,是不是你?!”

    加文站技师舱前视窗边,面无表情,目光专注。乱朱精神带远远缩他身后,恐惧发着抖。

    两股超越常人精神力空中绞缠,厮杀,发出无声尖叫和怒吼。数秒后首先发起进攻那一方不支败退,那少女瞳孔紧缩,骤然喷出一口血。

    “拉斯加德!”技师霍然起身!

    克莱尔大吼:“就是现——”

    沉闷轰响中机甲玄冰收刀跃起,阳光下白色侧翼反射出刺眼光。那一刻它就像个狂放舞者,钢铁身躯以对手为轴心半空中荡出半圆,紧接着炮口高点伸出,旋转,对准目标。

    随即火舌狂喷而出,鲜红如毒蛇信子,转瞬间将黑色机甲轰得向后摔去!

    乱朱精神辖制顿时解开,迪恩毫不犹豫一步冲上!那一刻乱朱和玄冰配合毫无缝隙,后者炮火刚熄,前者便悍然开动了电磁炮!

    轰——!

    整片山谷不住震荡,巨石如同雨点般纷纷从崖顶落下。参天古木连根拔起,裹挟着粗大枝桠和土块,从山腰中风驰电掣一路滚落,仿佛奔腾而来千军万马!

    克莱尔大吼:“危险!跑!”

    迪恩转身向后猛扑,半路一个打滚捡起了刚才被打败那个对手驾驶舱。他这个动作真是千钧一发,汹涌而来乱石几乎紧贴他背后吞没了红色机甲,瞬间就将它砸成了一堆坑坑洼洼铁块。

    下一秒乱朱冲出山谷,重重摔倒地上。

    “克莱尔?!查理?!”迪恩从晕眩中惊醒,立刻抓过通讯仪大吼。

    “、……”查理颤抖声音从耳麦中传来,紧接着克莱尔暴躁怒吼:“还没死呢叫什么叫!加文?加文你还好吧?”

    迪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反唇相讥:“他也没死!管好你自己吧!要不是我们……嗯?加文?!”

    他左手边侧视屏里映出技师舱,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座位空空如也,紧急救生门还大开着。

    乱朱怯生生道:“他跳出去了……”

    “卧槽!”迪恩五雷轰顶:“这都可以!”

    同一时刻五十米外,后一块巨石轰然落下,将黑色机甲炮管深深砸瘪了下去。

    数不清碎石如子弹般噼里啪啦打高高耸起侧翼上,而侧翼另一边,拉斯加德嘴角流血,双手死死架着一把钨钢军刀。

    那刀锋与加文手中电弧长刀紧紧相抵,发出刺耳咯咯声。

    技师冲出机舱,顿时瞥见这针锋相对一幕,立刻手足无措顿住了脚步。

    片刻后他茫然开口,嘴里棒棒糖应声掉落:“谢谢你把侧翼竖起来……”

    山顶崩塌那一刻机甲已经被控制了,全程都是加文带着它逃跑。那生死关头一刹那,他甚至没忘记把侧翼竖起来,挡住站机甲外拉斯加德。

    技师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真是条汉子啊!

    “你们表示感谢方式有点出人意外。”加文冷冷道,手腕用力“刺啦——”一声逼开对面军刀。

    拉斯加德趁机起身,二话不说又一刀砍下,“铛!”一声重重撞加文迎面劈来刀刃上。刹那间两人目光对视,交错手臂上同时暴起青筋,两柄刀身都因为互相压迫巨力而微微发抖。

    “我叫翡冷翠,”少女逼视着他,“翡冷翠·拉斯加德。你叫什么名字?”

    “加文。”

    “你也是——?”

    加文微微一笑,心念电转,支离破碎黑色机甲立刻抬手,呼啦一声把技师扇飞了出去!

    拉斯加德:“……”

    技师空中优雅飞行了十几米,随后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半晌他鼻青脸肿抬起头,鼻管下拖出两行血:“我招你惹你了?!”

    “不好意思,”加文诚恳道:“方向没对准,咱们再来一次?”

    技师:“……”

    加文手腕猛然发力,呼一下把军刀狠狠逼了回去。拉斯加德向后踉跄半步,也没有再攻击,目光中有些茫然:“为什么你也……”

    “这有什么奇怪?”加文收刀回鞘,随意道:“宇宙这么大,你永远也不会是特殊那一个,也许哪里就有和你一样人,只是暂时还不知道罢了。”

    “但我只见到你……”

    “那又如何?你我也一样是人,吃喝拉撒起居住行,跟其他人有什么分别?”

    加文哂然一挥手,转身从横倒机甲上一跃而下。拉斯加德追了两步,只见他头也不回,把长刀搭肩膀上。

    “你那技师不是我对手,你也不是。但我现放你一马,作为回报你们这就离开赛场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你是什么人?”拉斯加德高声道。

    加文没有回答。

    ——我是什么人呢?

    他往前走去,风裹挟着烟尘从脸侧刮过,渐渐竟幻化成漫天遍野呼啸黄沙。恍惚中他看见远处盛开大片碧血,一个裹着粗麻斗篷老人仗剑而立,剑尖所指方向,是一个满面戾气少年跪沙上。

    “……只有我一个人,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你是谁?你又是从哪冒出来怪物?!……”

    那老人满面沧桑一头白发,但身材相当魁梧,闻言哈哈大笑,声音中有股雄浑底气。

    “蠢货,你以为你有多特别?一样是吃喝拉撒睡普通人罢了!拿那些微不足道痛苦做借口往黑暗里走,真是个天真懦夫!!”

    少年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刚一动作就被老人重重一剑拍倒地:“懦夫,你要学东西还太多了!从此以后就跟我身边学习,听到没有!”

    “给我闭嘴!”少年立刻被激怒了,声嘶力竭大吼:“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放我离开!……”

    ……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又是什么人呢?

    少女尖利声音仿佛隔得很远,恍惚朦胧而不真切。加文重重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满眼迷茫。

    他看见历史循环往复,仿佛列车靠站后再一次鸣笛上路。故人已消失远去站台,所有离散与悲喜都尘封不见,只剩他茫然坐车上,面对下一段没有头重复旅程。

    “加文!加文你怎么了?点过来!”

    加文恍然惊醒,回头只见山谷中满眼刺目日光。迪恩大步跑来,一把抓住他手上下打量:“你还好吧?受伤了吗?”

    加文紧紧皱起眉,总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想起点什么,但仔细一想只觉得头痛欲裂:“没……没什么。”

    他揉揉眉心,疑惑摇了摇头。迪恩把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再三确认过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拉斯加德他们离开了,我们差不多也该走了。你想再去砍几个人攒积分吗?”

    “不不……没必要。”加文静了一会儿,思维终于清晰起来,说:“差不多够进复赛就行,不能再打了。”

    迪恩自然没有异议,跟他一起转身往乱朱走去。

    这时已经是森林越野赛第四天,大多数队伍都穿越了整片树海,来到目地集合准备下一轮比赛。公频中一遍遍轮回播放各选手排名,高分是个来自帝国边疆种子学校选手,而赛前被看好皇家军校、星系军校则都得分不高,跌破了校长们一地眼镜。

    卡洛琳倒还可以,戴纳却惶恐不安,一个劲跟皇帝请罪:“今年我们学生太轻敌了,其实他们本来水平不是这样!请陛下千万不要怪罪,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们!”

    “爱卿不必着急,”海因里希坐悬空长廊包厢里,脸上带着和蔼笑意:“年轻人总免不了有些浮躁,朕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怎么会不了解呢?”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对皇帝陛下歌功颂德声。

    “不管怎么说,这些队伍都能从朕临时安排绑架环节中逃脱,实是太让人欣慰了。”海因里希向座下各位校长们点头致意,彬彬有礼道:“同时希望朕擅自行动没有给赛委会造成困扰——毕竟这些孩子是帝国未来,朕只是迫切想看到那些希望而已。”

    校长们不疑有他,纷纷起立表示没有任何困扰,皇帝决定真是太正确太英明神武了。

    卡洛琳疑惑望着海因里希,她是真正跟皇帝打过天下人,总觉得皇帝表现不合常理,处处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然而这种场合出言质疑那纯粹是找死节奏,卡洛琳正琢磨着,突然只见悬浮光墙上画面一闪:“下一个结束比赛是皇家军校两组选手——乱朱和玄冰!我们可以看见两台机甲正顺着大路走来,乱朱铠甲严整干净,这可真是非常少见……”

    包厢外侍卫军中站起一人,转身时露出侧脸不明显刀疤,仿佛无意般向皇帝扫了一眼。

    皇帝微微点头。

    刀疤男立刻收回视线,向洗手间方向大步走了。

    “我们来看看乱朱得分:七千五百二十!虽然不高但也足够进复赛了,何况机甲状态如此之好,几乎没受到任何损伤,这将复赛中带给选手很多优势……”

    公频那喋喋不休声音实刺耳,迪恩烦躁动了动身。

    “她说得对,”加文淡然道,“第二轮我们确实有优势。”

    “——但是这分数……”

    “又不当吃又不当喝,那么意干嘛?”

    迪恩眉梢抽搐,终于消停下来了。

    机甲乱朱和玄冰一前一后,平坦赛道上大步前行。路边茂密树木逐渐稀疏,很他们将顺着这条路走出森林,到停机坪去等待终结果,并整装进入下一轮复赛。

    这种一路往前走操作对驾驶员来说其实是很枯燥,机舱里沉闷半晌,迪恩忍不住没话找话:“加文?”

    “嗯。”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

    “……可能是乱朱膝关节受损了。”

    “不会。”

    “……”

    “人家就是不想跟你说话,这都听不出来吗?”通讯仪中传来克莱尔幸灾乐祸声音:“来来来小爷来教你,一般ega这么说意思就是拒绝了,说明你很烦,他对你没兴趣……”

    迪恩和加文同时斥道:“闭嘴!”

    “这个时候你需要再接再厉,当然有可能结果是从此被ega列为拒绝往来户,从此彻底再也不理你……”

    “——闭嘴!”

    这怒吼竟然又是加文发出来,迪恩顿时一愣,只听身后天空中突然传来嗡嗡声音。

    这声音几秒间迅速变大,随即震耳欲聋。迪恩转头一看,当即目瞪口呆,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大团乌云般黑影,仔细一看竟是无数飞舞黑虫!

    “这是……”

    乱朱抬手一挡,黑虫仿佛立刻找到了目标,如汹涌巨龙般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噬金虫!”迪恩爆发出狂吼:“跑!!”

    不用他说第二遍,瞬间乱朱和玄冰同时撒腿狂奔!

    噬金虫是原始森林中可怕物种之一,对钢铁机甲来说简直是头号天敌——它们轻易不出现日光下,但只要出现,几分钟内就能把一架顶天立地钢铁巨人啃噬得连根钉子都不剩!

    “不是说灭绝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克莱尔轰响嗡嗡声中大吼:“跑跑跑跑跑——!”

    无数虫子汇聚成洪流扑到机甲外壳上,酸液腐蚀时发出股股白烟,不一会就将侧翼、关节等处啃噬得坑坑洼洼。但这时他们连恐惧都顾不上了,只能没命撒腿往前飞奔,同时迪恩拽过通讯仪大吼:“赛委会!赛委会!我们遇上了噬金虫,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轰然一声闷响,玄冰膝盖轴承终于被融断,钢铁巨人惊天动地倒了下来。混乱中它绊到了乱朱,后者猝不及防中狠狠摔倒地,顿时整片大地都被震得不断摇撼。

    而那些虫子只空中停留了一瞬,紧接着轰然冲下,刹那间就盖满了两座机甲!

    那一刻简直惊心动魄,所有人都觉得这次是真要完了。

    机舱中加文被撞得额角出血,竭力伸手去推操纵杆,试图用纯暴力手段让乱朱站起来。然而刚才那一下撞击让技师舱整个翻了过来,他被卡座位间,不论如何都够不到指挥台。

    机舱外传来密密麻麻嗡嗡声,多再过两分钟,整个外壳就要被腐蚀完了。

    加文狠狠一咬牙,集中精神想连通乱朱混乱神经网。然而这种情况下乱朱很难跟他配合,加文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突然只听机舱外传来一声雄浑厉喝:

    “谁里面?坚持住!”

    “这就来救你们了!”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黄金机甲飓风中傲然落地,瞬间将噬金虫震飞了一大片。

    机舱里加文目瞪口呆,连推操纵杆都忘了。透过倒翻舷窗,他只见那机甲威风凛凛风骚登场,仿佛全身自带金手指ax光环,背影看上去异常眼熟——是黄金狴犴。

    帝国皇帝海因里希,他居然亲自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