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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忠仆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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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燕卿拉裤子喽!”

    “穆燕卿拉裤子喽!”

    ……

    一声声哄笑声传入耳朵里,已经有气无力薛燕卿面如死灰,自嘲地一笑,枉他方才还跟恩师说参加童试,转眼就成了同窗口中笑柄。心里狐疑自己怎地突然发作,莫不是有人使坏?狐疑了一下,就自嘲一笑,如今自己乃是梁溪商家之子,并非翰林院学士、宰相不二人选,怎地会有人想对他下黑手?少不得是着了凉、中了暑。

    却说他上辈子春风得意很,家仇得报、前程似锦又娶安南伯之女为继妻,眼看离着宰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却被安南伯过河拆桥,替他背上黑锅,枉死狱中。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七岁,穆府穆娘子、穆琳琅都换了人。因上辈子他七岁时候薛令还不曾将薛家与谢家恩怨告诉他,是以他未免露出马脚,也不好多问,旁敲侧击一番,除了知道如今养穆家穆琳琅是比他早五六个月进穆家外,旁一概不知。

    依着上辈子,诸多谜团,都要等他十岁那年薛令来告诉他。

    可惜他等不得了,空有满腹才华,却只能与一群只知道胡闹顽童一起蹉跎岁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家一家人享受荣华富贵,要吃京城菜,还需大费周章地借着糊弄穆娘子来实现,这叫他实不甘心。

    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参加今年童试,过了童试,薛令见他有能耐靠着自己本事中状元,定然会将所有事情说破,到时候他便能够坦然地跟薛令商议如何报仇,这辈子再不用去讨好谢家,他定能靠着自己能耐替祖父、父亲报仇雪恨——至于那假琳琅,她虽不是真,但权当是自己弥补谢琳琅,等她大了,便将她当做妹子嫁出去。

    薛燕卿躺床上,因想着自己堂堂翰林学士落到被顽童嘲笑田地,就不住地自嘲地笑,不等他脸上自嘲笑成形,就又吐了出来,隐隐地觉得胸闷气短,腹痛难忍,觉得自己这情形不像是着凉、中暑,才想着,腿脚便开始抽搐。

    私塾先生家娘子心疼地看着自己床上被褥,恶心地了不得,见叶经这边伺候,就赶紧地出去了。

    不一时,接到消息薛令便匆匆赶来,才进门,先听到一阵嘲笑薛燕卿哄笑声,后看见茗香、书香两个围着他一脸焦急地告诉他薛燕卿怎地了。

    薛令不及细听,见私塾先生请大夫来了,领着大夫一同进了屋子,臭气铺天盖地地袭来,只见薛燕卿好不可怜地躺一片秽物上,身边就一个买小厮挨近收拾,墨香虽也留下,却站有些远。

    “燕卿!燕卿!”薛令呼唤两声,见薛燕卿痛苦地闷哼一声神情萎靡不振,便赶紧看向大夫,见大夫迟疑着不肯过去,便塞了一块足足有二两重碎银子给他。

    大夫接了银子,虽嫌弃薛燕卿一身酸臭,但秉着一颗医者父母心过去翻薛燕卿眼皮子看,又忍着袭来臭气草草地看了他舌苔,摸了摸薛燕卿手腕,便下定论:“员外放心,哥儿没有大碍,就是晚上着凉了,白日里又闷坐屋子里热。”这个年纪孩子病了可不都是那么回事嘛,只是这穆家公子比别人家厉害一些罢了。

    薛令有些不信,毕竟薛燕卿看似病重很,“大夫,你再仔细瞧瞧?”

    “穆员外不信老夫?老夫梁溪几十年了,也每常去穆家。先前哥儿病得奄奄一息,也是老夫给救回来。”那老大夫拿了帕子不住地擦手,直着脖子将胃里酸水咽下去,已经走离了床边,打定主意不再给薛燕卿看了。

    “穆某不是这个意思,有劳大夫了。还请大夫给开了方子吧。”薛令皱紧了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薛燕卿,心里不信是中暑、着凉,对私塾先生两口子惭愧道:“弄脏了先生、娘子被褥,实对不住。回头就叫内子收拾了两床被褥给送来。”

    “不碍事不碍事,燕哥儿没事才是好。”私塾先生一门心思要靠着薛燕卿扬名立万,因此此时担忧是真心真意,探着头看一眼,“赶紧弄了热水来给哥儿好好擦洗,还有那小厮……”因实不堪入目,私塾先生就别过眼,“也得洗一洗。”

    私塾先生家娘子早准备了热水,立时就叫人提来,又送了一身八成衣裳过来,料子虽不及薛燕卿此时穿身上好,但也是一片心意。

    “叶经,你也去洗洗吧。”六月天,这么大味道,薛令叶经身上看出了自己影子,当初他也是这么一个忠心耿耿不怕苦不怕脏下人。

    叶经看出薛令看自己眼光已经不同,老实巴交地说:“官人,小没事,就是哥儿……”

    “哥儿有人伺候呢。”薛令冷眼斜睨向身上干干净净茗香、书香。

    茗香、书香忙惭愧地低了头。

    “去洗了,这一身臭气哪里能见得人。”薛令不容人质疑地吩咐,看似严厉,语气却已经十分缓和。

    “哎。”叶经看了眼躺床上薛燕卿,心想当初自己船上向他行礼他不理,如今倒霉了吧,恭敬地侧着身子出了这屋子,就去外头院子里换洗。

    “穆燕卿,果然不同凡‘香’!”

    “今朝拉裤子,人中黄上坐!明日考状元,黄金殿上跪!穆燕卿,别忘了提携我们!”

    ……

    门外顽童变着花样地嘲笑薛燕卿,叶经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有些得意自己掐算准,砒霜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听见大夫临走时交代私塾先生给其它学童也煮些消暑汤喝,越发安了心,拉着不太合身衣裳走到门前等着伺候。

    少顷,薛令亲自抱着薛燕卿出来了,黑着一张脸,见顽童们围过来嬉笑,就嗔道:“再叫就喊了你们老子们来说话!”

    顽童们虽收敛了一些,却没散去。

    薛令抱着薛燕卿上了轿子,叶经等小厮跟上,一路脚下生风地赶回穆家,因此时事态紧急,叶经就跟着茗香三个进了薛燕卿院子,瞧见院子上题着四个十分飘逸“衔泥小筑”草字,心想着鸟人鸟窝。

    进了衔泥小筑,就见院子里丫头簇拥上来,昨儿个被分到薛燕卿院里雀儿看见叶经四个进来了,职责地拦着:“哥哥们去前院等着吧,这不是你们站着地。”

    茗香嗤了一声,很是看不上雀儿这来连薛燕卿屋子不配进三等丫头,“去,将春泥叫来。”

    雀儿一噎,不敢造次,忙去屋子里喊了薛燕卿身边大丫头才十岁春泥出来。

    “春泥,这是哥儿今日带出去东西,你点清楚然后收好。”茗香交代着将今日拿出去一个包袱递给春泥,又不屑地瞥了眼不识相雀儿,就领了其他三人又出了这衔泥小筑,半路见穆娘子过来,又跟穆娘子说了一通薛燕卿怎地了。

    一行人走几步就到了前厅。

    “扫把星,才来哥儿就病了。”茗香抱着手臂,与书香站成一排瞪向叶经,感觉到薛令对叶经赏识,于是对叶经敌意多了一些。

    墨香原本就是排茗香、书香后头,此时紧紧地抿着嘴,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两位哥哥……”讪笑着,叶经抱着拳头向茗香、墨香靠近。

    “凑这么近做什么?臭死了……”茗香看见一个身影进来,不禁咬了舌头,忙跟书香、墨香一起为过去,“管家大叔,你怎过来了?”

    穆行一过来,就瞧见茗香、书香两个针对叶经,想起薛令交代,就先对穿着大大垮垮衣裳叶经说:“再回去洗一洗,官人叫人给你送了两身衣裳,去换了吧。官人说你认识几个字,日后跟着燕哥儿做个书童。”

    “多谢官人、多谢管家大叔,管家大叔,我要不要去官人跟前谢恩?”叶经又惶恐又欢喜地看向穆行。

    “不必了,冲哥儿院子磕个头就够了,去洗吧。”穆行也闻出了叶经身上没洗掉味道,催着叶经赶紧走,然后斜眼看向茗香、书香两个,冷笑道:“你们也是哥儿身边老人了,哥儿出了事,竟然嫌脏不往前凑。”

    茗香、书香听见叶经做了书童,心里就不平了,论功劳苦劳,怎么都是他们劳苦功高,“管家大叔……”

    “哥儿今儿个学堂里都吃什么了?”穆行不乐意跟这两个小厮纠缠,冷着脸抱着手臂,谁也不看。

    “燕哥儿学堂里就吃了小半碗饭,一碟子糖醋鱼,一碟子糖醋排骨……管家大叔也知道,燕哥儿吃不惯学堂里饭菜。我们也没瞧见燕哥儿晒太阳,据我说,定是晚上家时候着了凉。”茗香唯恐牵连到自己,瞅了书香、墨香一眼,跟其他两个一同推说是家里着了凉。

    薛令见也问不出什么话来,瞪着茗香、书香两个:“哥儿身边是定要有四个小厮,再这么无事生非作践人,走就是你们两个。”

    茗香忙道:“管家大叔,我们看见那叶经不识好歹敢偷懒坐了哥儿轿子……”

    “他什么时候坐?”

    “就是回来取褥垫那一趟……”

    “狗东西,闭嘴!他一路跑来热得一身汗,什么时候坐了?”穆行冷哼一声,便从前厅出来,去了衔泥小筑,进了屋子里,见穆娘子还,就将茗香话说了一回,“官人放心,哥儿定是着了凉、中了暑。哥儿定力比旁人好,私塾先生也说一早就瞧见哥儿有些不对劲,偏哥儿不说,强忍着,他也就没问。”

    “再请个大夫来看看。”薛令还是十分多疑,昨儿个府里才买了几个人,今日薛燕卿突发急症,这岂会是巧合。

    “是。”穆行领命出去。

    薛令回想起那些顽童嘲笑声,对穆娘子说:“收拾了被褥,还有拿了两匹布给先生家,跟先生说,日后燕卿就不去私塾读书了。”

    “那燕卿学业怎么办?”穆娘子对薛令十分厌憎,但对薛燕卿那懂事伶俐孩子十分喜欢,是以,薛令才会放心叫她打理薛燕卿日常衣食。

    薛令道:“请了先生来家吧,免得燕卿去了学堂受委屈。学堂里太闷热,人又杂,顽童……定会一直当着燕卿面念叨这事。”

    穆娘子闻言,心生不平,“前几日说起给琳姑娘请女先生,你尚且不答应,如今燕卿外头上学上得好端端,为了几句闲话,你便……”

    “叫琳琅跟燕卿一同上课。”薛令想出了折中法子。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明知道你请先生肯定只顾着燕卿。当初哄着我说是要将琳姑娘线索告诉谢家去,结果寻了琳姑娘来,你又不提送她回……”

    “够了!”薛令冷喝一声,见春泥、春草等小丫头还隔壁屋子里伺候薛燕卿,穆娘子就提起这事,不禁火冒三丈。

    作者有话要说:  免得混乱,以后假琳琅,就是穆琳琅;真是谢琳琅

    薛令、薛燕卿也用薛这个姓氏

    还有砒霜这个,毒死人,吃下去有什么反应,是要看剂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