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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6.重返大清(81)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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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返大清(81)

    林雨桐觉得,这一年过的事最快的。

    出了一趟京城,回来春的气息已经很浓了。每天陪着孩子,四个孩子占据了她主要的精力。刚入夏,太后就病倒了。这又忙着伺疾。老人家的年纪在那里放着呢,就是林雨桐亲自帮着调理,也觉得精神逐渐短了。

    病床上老人没什么心愿,就只把六阿哥弘晟拉到林雨桐跟前,将一只属于孩童的手交给她。

    其实弘晟已经去上书房上学了,只是想着太后养惯了的。怕孩子一走,她寂寞了。所以一直没叫搬。如今老太后这样,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就是六阿哥,那林雨桐就得接手了。

    在林雨桐看来,这就是老太后比别人看的明白的地方。

    爱之深则为之长远计。

    真为了弘晟好,就该为了这孩子以后多做考虑。他毕竟是年妃所出,舅家有都是获罪的。跟上面的几个哥哥年岁差的大,下面的弟弟妹妹又都是嫡出,上面靠不到,下面亲不了。这个处境是非常尴尬的。独木不成林,好汉还需要三个帮呢,要是自己能带过去,常处处,这情分自然就有了。就

    就跟太后养过十三和十五一样,虽然只是明目上如此,但如今瞧着就是不一样的。十三福晋和十五福晋见太后就名正言顺的多,每次求见,太后都见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情分。

    太后的心思林雨桐能看的明白,真因为看的明白,才觉得老太后是个明白人。不是所有人都懂放手的道理的。

    弘晟跟林雨桐算不上陌生,该请安的时候都会过来请安。但说到熟悉和情分,这个真没有。其实这么些庶子,只有弘晟是没有在乌拉那拉氏身边长过的。

    不说弘时小时候府里没有阿哥的时候,他一根独苗养在正院。就是弘历和弘昼,每次下学回来,也是先到嫡额娘跟前做功课,完了才回各自额娘的身边。毕竟妾室没有教养阿哥的资格,只有福晋才有这样的资格。不是乌拉那拉氏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四爷的规矩就是如此。

    只弘晟特殊,当初四爷和林雨桐将他交给太后是为他好,如今太后在有了嫡皇子之后又把他送回来,也同样是为了他好。

    太后拉着小手郑重的放在林雨桐的手里,林雨桐慢慢的收紧手,小心的攥着有些颤抖的小手,郑重的朝太后点头,“您放心,隔两天就叫小六过来给您请安。小七他们太闹了,小六过去正好,能帮我看着些。”

    就是说要带着小六一起住。

    太后点点头,“去吧,几个孩子平平安安的,你的福气就在后面。”

    林雨桐笑着没反驳,这话其实是女人无奈的想法。想着孩子大了,孩子出息了,有孩子孝顺了,福气就算是来了。一辈子的委屈都算是值得了,此生的圆满了。

    可叫林雨桐说,女人的福气不在别人,全在自己身上。

    等林雨桐带着弘晟走了,平嬷嬷扶着太后躺好,才道:“您要是舍不得就多留两年,皇后娘娘不是那样不容人的人。”

    太后没说话,舍不得肯定是舍不得的。就是养个小猫小狗的,时间长了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呢。她叹了一声不提这一茬,只道:“皇后心胸宽,心眼正,她是个有福气的……”

    心胸宽不宽林雨桐不知道,但她肯定做不出来八福晋那样的事来。

    孩子无辜不无辜的这个放在一边不谈,不想见可以不见,不想看可以不看,何必非得彼此折磨。她折磨孩子的过程,难道不是心灵的自我折磨。明知道自己会痛苦会难受,那又何必跟自己较劲。

    人就是这样,自己的心胸不大,事搁在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不是不翻过别人,她这是不放过自己。

    如今呢?更年期可能是有吧。反正老八天天哄着,跟对待病人似得小心翼翼,她心里就高兴了,就欢喜了?

    还不定每天怎么胡思乱想呢。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了,该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不想见弘旺,弘旺也已经搬出去了。不想见萱宝,萱宝也已经嫁人了。府里只剩下他们两口子过日子了。如此,合该满意了吧?真满意了就不会时不时的别扭一场,叫老八急的团团转的想法子了。

    其实堵在她心里的不是那俩孩子,而是老八曾经有过别的女人。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八福晋这种情况,其实放在现代社会也常见的很。老公出轨了,有的女人干脆的选择离婚,但有的人却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选择维持婚姻。那些维持婚姻的,有多少人是真叫这事过去了。还不是心里别扭着,凑活着,各种作着。一次过吧,心里恶心,这事就是过不去。离婚吧,又不甘心,舍不得舍弃。

    种种的选择都是自己做出的。自己选的路就得自己往前走。

    当然了,八福晋的的情况又不一样。她是和离不了!

    可哪怕允许她和离,她就真的会和离吗?

    林雨桐摇头,答案是否定的。她舍不得老八的。

    问题这不又绕回远点了,只有这么作着,不放过对方,也不放过她自己。

    打从杭州回来,见过八福晋两次,气色都算不上好。可见,哪怕老八那样捧着哄着,这过不去的就是过不去。

    有什么办法呢?

    想着人家的家事,再看看手里牵着的这个,她其实也挺头大的。

    回去将弘晟安排在厢房里,这么处了几个月下来,瞧着倒也还好。弘晟从学里回来,跟弘晗几个小的一起玩一玩,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等弘晟跟几个小的玩熟了,夏天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入了秋,四爷去了塞外。这次林雨桐没有跟着去,留下来照看太后呢。太后养了小半年,瞧着精神还是短。林雨桐暂时哪里就不敢去了,上了年纪的人还真说不来,要真有个设么么意外就不好了。

    这回弘时的福晋董鄂氏也留下了,盼了这么些年,终于是有孕了,不能跟着跑,就住到院子里来了。

    弘昼两口子带着孩子去了,也不怕孩子小,路上颠簸。

    弘历这次没去,监国的事情轮不到他。有十三呢,大事得需要林雨桐用印。然后四爷就带着人走了。

    如今狩猎只能算是一项娱乐,要紧的校场检阅。属于四爷不去不行的。

    林雨桐又叫人把墙上自己的画像取下来,把四爷的给换上去。

    四爷走了,可一到吃饭时间,四只小的就朝门口看,显然是等他们阿玛回来呢。打从孩子开始吃辅食,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四爷是一准会回来陪孩子吃饭的。这个习惯一旦养成,突然一不在,孩子就觉察出来了。

    弘晶指着门口看董小宛,“阿玛……阿玛……”叫了好几声,见董小宛不动,她就去看张起麟,嘴里还嚷着“去……去……找……阿玛……”

    每到吃饭时间,四爷要是没及时回来,林雨桐都会打发张起麟去,瞧瞧前面是不是忙着呢。叫她看在眼里,就是每次都是这个人去叫她阿玛的。

    咋这么机灵呢?

    林雨桐爱的不行,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了几下。

    这丫头一边挣扎,一边扭脸瞧着张起麟,虎着脸很生气的样子。

    张起麟忙着赔笑,“哎呦我的十格格嗳,等老奴可到哪里给给您找万岁爷去。”

    弘晶憋着嘴,“要阿玛!”对着林雨桐,她委屈巴巴的连着说了三个字,算是一个句子了。

    这边这个还没哄好呢,那边三个又眼巴巴的看着。还是弘晟拿着筷子先吃了,边吃还边哄,“赶紧吃,吃完了就去找阿玛去。”

    可等吃完了,弘晶扒着弘晟不撒手,一副不找到阿玛就不罢手的样子。

    林雨桐只笑,也不去管,对有些孩子是不能哄的,他们往往会很当真。

    这边正热闹呢,外面就有小太监进来,附在张起麟耳朵上说话,张起麟出去一圈回来就说,十三爷来了,要求见呢。

    那这一定是出大事了。

    如今四爷只怕还没出京畿呢,怎么报到自己这里来了?

    安顿了孩子,换了身衣服,赶紧去了前面。也没怎么避嫌,叔嫂俩见了礼,就都坐下了。

    “出什么事了?”林雨桐开门见山,“咱们就别客套了。”

    十三爷低声道:“这事还没有告诉万岁爷,赶紧过来告诉四嫂一声,是四阿哥的事。”

    弘历的事?

    林雨桐皱眉,“惹祸了?”

    “也不是大事。”十三爷脸上有些尴尬,“就是宗人府那边来了一个姓夏的姑娘,说是从济南来的,带着个孩子,说是四阿哥弘历的。”

    林雨桐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算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说是弘历的?”她脑子有点懵,“人呢?”

    “人呢?”不管脑子里有多乱,这会子先得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

    十三爷办事还是靠谱的,“臣弟不敢把人放在宗人府,那里根本就没秘密可言。先把人安顿在府里了,有福晋看着呢。臣弟这才得空来,跟四嫂先说一声。如今前因后果都没弄明白,没敢跟四哥说。”

    主要还是怕四爷一气之下处罚弘历,老子怎么对儿子这都没问题,但这里面加上叔叔,就不怎么对味了。

    林雨桐理解,心里其实挺感念十三的。宗人府说起来可不归十三管,那是五爷在管的。十三能快一步将事情处理了,就是考虑到五爷的性子,这事情一出,他铁定是得先弄清楚然后才直接回禀给四爷的。这期间这点丑事能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处置的很妥当。”她这么跟十三爷说,“你先去忙。这事我知道了。随后将人给我就行,剩下的事我来办……”不会叫你夹在中间为难的。

    这边打发了十三爷,那边马上叫董小宛带人去接那个济南的夏姑娘。

    心里却一万匹马奔腾而过,这都是什么剧情啊。

    该不睡真是某格格吧。

    想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怕就怕弘历是不小心掉白莲教的坑里去了。什么时候不来,如今到处在抓捕白莲教首脑的时候,这姑娘来了。

    叫人想不多想都难。

    董小宛回来的很快,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了?”

    “那姑娘吧……”董小宛摇摇头,“不像是白莲教的人。”

    那就是说,真跟清白人家的姑娘有了首尾了?

    “叫四阿哥……”林雨桐顿了一下,才补充道:“……和四福晋。”

    这事人家富察氏是有知情权的。

    董小宛安排人去传旨了,才转回来,林雨桐就又吩咐,“把那姑娘带过来我瞧瞧……”

    这姑娘很清瘦,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头上簪着白花,看来还在热孝之中。

    进宫哪里能戴孝呢?

    董小宛无奈的看了一眼皇后,然后垂头往后退了两步。

    这姑娘噗通一声给跪下了,紧跟着就是磕头也不知道磕了几个,“民女玷污皇家清明,本不该来,但不敢叫皇家血脉流落在外,故此才不得不来……”

    林雨桐不等她说完,就叫碧桃过去将人扶起来。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这些话还不定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这会子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头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淌,牙关都在打颤。

    这还怎么问话,再问下去,人就能直接给晕过去。

    “先带下去,喝一碗安神汤再来问话。”这边才安抚住这个,外间又传来孩子的哭声。

    这姑娘巴巴的瞧着外面,好似害怕林雨桐不叫她见孩子似得。

    林雨桐摆摆手,叫碧桃将这娘俩都给带下去。这才想起什么似得问董小宛,“那小姑娘像谁?”

    小姑娘?

    董小宛懵了一下,“哪个小姑娘?”

    “怀里抱着的那个。”还能是哪个,“就是夏氏生的那个。”

    宗室姑娘姑娘的说夏氏,连问哪个都不知道了。

    可董小宛更迷糊了,“我跟娘娘说过,夏氏生的是女儿?”

    难道不是?

    林雨桐一拍脑门子,自己还是先入为主了,一听姓夏的,一听济南,心里想到的就只有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想到夏雨荷,自然就想到了夏紫薇,还以为刚才哭的就是这位夏紫薇格格呢。

    原来不是!

    可不是更糟了!这一个闺女就算是认错了也没什么,一副嫁妆就嫁出去的事。这要是个儿子,尤其是在弘历那边一个孩子都还没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阿哥,在外面出生的长子。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怪不得十三爷那么郑重其事呢。真正的难处在这里。

    五爷不好露面,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这是不好管。就算这孩子是真的,你说给弘历弄这么一个长子,给皇上找这么一个出身的孙子来,好看吗?况且这里面还夹着富察家,乌拉那拉家呢。

    一个嫡福晋,一个侧福晋,都没生呢。

    然后空降一个长子出来,这两家还不得恼了。

    更要命的是,谁能证明这孩子是真的,谁又能证明这孩子一定是假的。

    万一哪里弄错了?

    正琢磨着呢,那边就报说弘历两口子进园子了。

    弘历这半年过的还算不错,经济上因为忽悠了白莲教一次,所以钱财还算充沛。再加上协助办理白莲教的事情,处理林平一案和吕留良一家被杀案,很是出一把风头。

    但要说到高兴,那弘历还真没有。

    在刑部的牢房里,他见到了那个叫麻姑的女人。

    回去之后就吐了,心里也把白莲教恨的要死,爷是那么好糊弄的?

    亲自下手秘密的审了几个人,他的心就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从种种迹象上看,当初那事,自己能那么相信,白莲教固然可恨,但自己身边的人若不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自己也不会轻易的就那么掉到那么一个大坑里。

    将自己当成傻子的,又何止是白莲教。

    想想高氏屋里平白出现的那幅画,再想想福晋在其中说的话,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是意有所指。

    他都不敢再往深了审了。但心里却清楚,这事上自己那贤惠的福晋并不清白。

    再想想她的动机,就不由的想到自己的额娘。想到那种种的不愉快,他就明白了。福晋哪里是贤惠,她最是个心里有成算,面上却能不不动声色的。

    这样的人睡在枕边,哪怕是睁着眼睛都会害怕。只觉得跟条毒蛇似得就盘在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咬一口。

    因此,最近夫妻俩的关系不算是多好,歇在侧福晋那里多谢,也慢慢的开始去富察格格那里和高氏那里了。前几天福晋说皇阿玛要离京城了,咱们过去住的离园子近便些,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她提议说还住富察家的别院,弘历没同意。心里却想着,明知道自己缺这里的院子,真有心对自己,直接将地契送过去我还能短了你的银钱了。于是就叫吴书来先拿银子去园子跟前看看,谁家有意卖,哪怕买个小的也好。总之就是不跟福晋去富察家住。

    吴书来回来哼哼唧唧的,最后才知道,富察家将他们家的别院隔出来一部分,当做陪嫁专门陪给自家福晋了。这是去年的事了,就是他们以前住的那一块。可福晋什么也没说,只说是去住她娘家的院子。

    要不是自己要买院子,吴书来跟人家打听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自己还不知道被隐瞒到什么时候。

    这事不大,但想起来却叫人觉得寒心的很。

    福晋她这是对他这个男人半点信任都没有吧。

    到底是自家买了院子,前两天刚搬过来。本来也想叫乌拉那拉氏和高氏这几个跟过来的,但福晋以皇后不喜为由,不叫带。

    这话有道理,他也不反驳,也真的就没带。

    但到底也没去福晋那里,倒是把她带来的一个丫头给幸了。那丫头瞧着有些眼熟,以前好似跟着高氏的,如今是福晋的洗脚婢。

    呵!好一个福晋,面上贤惠,可对高氏还不是极尽羞辱之能事。把高氏的贴身婢女贬为洗脚婢,这就是她的大度。

    心里不自在,早上起来就叫富察氏给魏氏收拾屋子,算是正式收房了。

    福晋的脸色当时就不好,如今瞧着也不好,已经进了园子了,弘历压低声音警告,“福晋好歹将脸上的表情收一收,这是做什么?到皇额娘这里来也摆脸色,你是给谁瞧呢?”

    富察氏扭脸:“爷好没道理!我是做什么错什么?有什么说出来,也好叫我明白。如今您这样,我都不知道哪里又做错了。那刑部审案子,还给犯人辩白的机会呢。您就这么黑不黑白不白的给我定下罪名了。您说我冤不冤,就是一头碰死在爷眼前赎罪也行,好歹叫我知道是怎么死的。这要求也过分吗?”

    弘历扭脸深深的看了富察氏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大有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

    富察氏垂下眼睑,心里多少有数了。

    就是当初那事,其实皇后已经知道了。要说她有多怕,那真没有。皇后不也这训诫了一番,多的话什么也没说吗?

    皇后挑明的时候,她就真知道错了。当时她是一点也没想到这里面的事情会这么复杂。可是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哪怕被弘历发现了又如何,到底给他们母子中间种下刺了。

    看着弘历疾步而行,将自己甩在身后,富察氏咬着嘴唇,面色一点一点变白。皇后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自己的虚情假意跟弘历的多心多情到底哪个更高尚?

    那话不怎么动听,她不愿意想起来,原话也记不住了,但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吧,

    这是自己的虚情假意得到的回报吗?

    那还真是活该了。

    弘历在林雨桐面前一点也没隐瞒跟富察氏不合,他走在前面就先进去了,富察氏是后到的。

    两人这么进来,林雨桐还能看不出两人闹了别扭了?

    真是!

    “都坐下吧。”她没兴趣管两人之间又是为了什么,只问弘历道:“你在济南是不是认识一个姓夏的姑娘?”

    济南?

    姓夏?

    弘历先是摇头,“儿子……”正说不记得,就听屏风外传来一声咳嗽声,是吴书来的声音。他不能在里面伺候,只在外面候着。只怕是听见里面的问话生了,这才提醒了自己一声。

    难道认识?

    弘历隐隐约约的想起来是谁了,就是那个在雨夜里去的那户人家,那家姓夏吗?

    他的脸一红一白的,回来事情一多,把这一茬给彻底忘了。

    “儿子……”弘历噗通一声给跪下了,“儿子一时糊涂。”

    “糊涂?”林雨桐气的心口疼,“你是糊涂吗?你是混账!”

    弘历吓的不敢抬头,富察氏也不敢坐着了,只跟在后面默默的跪下。

    林雨桐叫董小宛,“将四福晋扶起来……”没道理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家里的女人跟着一起受罚的道理。

    富察氏就着董小宛的胳膊起来,站在那里只不敢动。心说临幸了一个姑娘,皇后也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吧?

    “那是个小户人家的姑娘!”林雨桐指着弘历就骂,“但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这转身就走了,你叫人家姑娘怎么办?你知道婚前失贞的姑娘是什么下场吗?那就是个死罪。不用过官府,家里族里就能直接给处决了。你爽快了一时,但你险些要了人家一条命。”

    人命?

    “出人命了?”弘历面色一白,“难道真的出人命了?何至于?”

    怎么不至于?

    林雨桐正要说话,隔壁角房里传来一声尖厉的婴孩的哭声。

    弘历两口子都愣住了。小七他们都已经大了,这四个乖的很,很少有这么哭的时候。再说,快两岁的孩子不是这个哭声吧。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瞧见了,弘晟跟奶嬷嬷正带着四个小的在院子里玩呢。

    这肯定不是他们的哭声。

    这宫里再没别的孩子了。弘昼家的已经带去塞外了,也不可能是。

    那能是谁呢?

    林雨桐看了两人一眼,低头叫弘历起来,然后才看董小宛,“把人带进来。”

    随着婴孩的哭声越来越近,富察氏的面色越来越白,这孩子该不会是自家爷的吧。

    怎么会这样?

    弘历心里如何不是这个想法。但对于他而言,真是不想认下这个孩子的。

    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回头看过去。

    就见门口有人半扶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这女子一进来,就痴痴的盯着他瞧,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这女子跟当初在大明湖畔见到的姑娘还是有些差别的。那时这姑娘虽然也纤瘦,但到底没如今这幅羸弱的样子。又见她一身素服,头戴白色绢花,想来是家里的至亲去世了。带着热孝抱着孩子进京城,一路上千里迢迢的,着实也是不容易。

    她怀里抱着个孩子,用青色的棉布做的襁褓,包裹的严严实实,也瞧不见,孩子在襁褓里哭的撕心裂肺,叫人听的心酸的不行。

    弘历求救的看向林雨桐,“皇额娘……这……孩子这个哭法……”好像不对啊!

    他见过四只小的哭,也见过弘昼家的小侄儿哭闹。没一个是这样的。

    董小宛得到林雨桐的示意,就过去,“将孩子给我,我找奶娘去,给孩子喂点奶。”

    这姑娘却将孩子抱的更紧了,仿佛害怕谁将孩子给抢走一样。

    董小宛求救的看向弘历,“只怕四阿哥要她才会给。”

    弘历只得笨拙的伸出手去,那女子眼泪一下子就下来,“……公子……不是……是四阿哥,小女可算是找到你了……”

    弘历胡乱的点点头,被孩子哭的头更疼了,“你先把孩子给我,咱们好说话。”

    “这是我给阿哥生的儿子。”这女子脸上绽放出笑容,“您瞧瞧跟您像不像?”

    富察氏面色难看的很,在自己面前来这么一出,当自己是什么?欺人太甚!

    弘历只僵硬的笑笑,将孩子到底给抱过来,只匆匆的看了一眼那孩子,瘦小瘦小的,头发枯黄,他微微皱眉将孩子递给董小宛,见这姑娘一副焦急的样子眼神跟着孩子而去,好似下一刻就要扑过去就抢一般,赶紧拦了,“只是给孩子去喂奶了,你先坐下。别吵着皇额娘。”这边还有小七他们呢,再把这四个给吓着了。

    这女子就顺手拉了他的袖子,犹豫了一下就轻轻点头,“您是孩子的亲爹,自是不会害孩子的。”

    富察氏皱眉,又小心的看向皇后,这女子口口声声自家爷是孩子的亲阿玛,可皇家的血脉是那么好认的?

    林雨桐示意他们都坐,也不问弘历了,知道问也问不出来,他把这事看的就跟在路边随便摘了一朵野花似得,哪里会记的其他。于是干脆叫张起麟出去,直接将吴书来叫来,厉声呵斥道:“说清楚,要是敢又半点隐瞒,拉出去先打一百棍再说。”

    吴书来哪里敢说?只跪下将头磕的梆梆梆直响,就是不敢答话。

    弘历尴尬的笑笑,“您问儿子就是。这蠢奴才能知道什么?”

    林雨桐脸一变,直接喊道:“来人!将这奴才拉出去打!死活不论!”说着,不看瑟瑟发抖的吴书来,“跟着主子出去,不知道规劝,全由着主子的性子来。他说要杀人,你不光是帮他递刀,还帮他埋是吧。既然不想说,那就以后都不要说了。”

    吴书来这才知道怕了,低声叫:“阿哥爷……救救奴才……”

    蠢材!

    没发现皇阿娘就是吓你的吗?哪怕有犯了事的奴才,皇额娘都是直接送了慎刑司,什么时候见她直接处置过奴才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

    弘历正想着起身跪下回话的时候,那女子从边上闪出来,又跪了下去,跪在林雨桐正对面,“娘娘!这不是阿哥爷的错,都是民女的错……”

    一听这台词,林雨桐头皮就炸了。

    “你别说话。”林雨桐粗暴的将人打断了,“我问你答,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夏氏吓的不敢言语了,只点点头。

    富察氏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然后又看向坐在那里一脸尴尬带着几分无地自容的弘历,想来他这个时候也后悔的很。觉得这个女人丢了他的人了吧。

    皇家哪怕是个侍妾格格,也没有这么粗鄙的。

    他看女人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挺恶心的。自己毕竟是是他求来的,还是非她不娶的那种。

    林雨桐将坐在下面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皱眉先问夏氏,“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弘历的?”

    “去年五月十三。”夏氏的脸猛的就红了。

    “那时候知道他是谁吗?”林雨桐又问了一句。

    夏氏摇摇头,“不知道。那晚可能是阿哥爷急着要走,没跟我说就离开了……”说完又怕谁误会似得,赶紧补充道:“但阿哥并没有负我,给我留下了东西了……”

    说着,就看向一边的董小宛。

    董小宛马上就明白了,回禀道:“这姑娘进院子的时候随身带着个不大的包袱,不叫咱们动。但咱们没查,带进来不合规矩。就在外面放着呢。”

    “拿进来吧。”林雨桐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弘历,心道,看来弘历也不知道有这么一码事吧。

    是啊!弘历是不记得有这么一码事的。他朝跪在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吴书来看去。吴书来隐晦的摇头,意思是并没有。

    可等东西拿上来了,包袱被董小宛打开,弘历的表情就精彩了,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不是下雨吗?吴书来还专门出去给他买了成衣来。他当晚在那里就把衣服在那姑娘房里给换了,可旧衣服去却都扔下了。根本就没带。

    谁能想到这姑娘把这当成了信物。

    话说,那衣服上是不是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印记呢?

    林雨桐将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看,虽然做工都不错,要是在宫里叫人查是能查到弘历那里去的。但是一个远在济南的出身小门小户的姑娘,是怎么从这里面看去弘历的身份的?

    再翻了一遍,荷包玉佩都没有,看来弘历不蠢,随身的东西都带走了。腰带也不是黄带子。

    将这些一件一件的摆在一边,最后一件青布抱起来的小物件叫林雨桐皱眉,她打开瞧了一眼,是一把折扇,里面的字迹如新,是一首诗,落款正是弘历的印鉴。

    林雨桐皱眉,将扇子扔给弘历,“是你的?”

    弘历拿起来一瞧,就摇头,“那晚下雨,这纸扇放在身上,该是湿的才对。这明明保存的很好,一点水迹都没有……这绝对不是儿子留下来的……”

    说着,就看向林雨桐。

    两人视线一碰,就都明白了,这夏氏上京,只怕是有人撺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