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悦容劫难逃风月 > 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99

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99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5.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恐女子的名节受到伤害,一听我的喝令,如获大赦,连连点头往门外退去。柳荫苒不是寻常香闺里的女人,乃是多年来跟随在劫出生入死久经沙场的女将军,哪肯轻易罢休,憋着一张俊俏的小脸高唱:“此淫贼卑鄙无耻下流,安能与公主共处一室!”这句话倒提醒了檀芸和小荷的护主心理,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担忧地看着我。

    柳君侯漫不经心地说:“柳娘子,你口中这位卑鄙无耻下流的淫贼,正是你家主子的二师兄,就连你家主子见了这卑鄙无耻下流的淫贼,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师兄,你可别太得意的好。”那声“柳娘子”喊得颇为暧昧,就像喊他自家的娘子,当场羞得柳荫苒红了眼睛怒了脸,正要发飙,又被柳君侯后半句话堵得骂不出口。

    我见闹得差不多了,便对她们说:“行了,都退下吧,他也就敢欺负你们,对我不敢放肆的。”见她们脸上仍有犹豫,叹道:“若真不放心,便在门外候着吧,有什么事我喊一声你们就可进来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这话都没法好好说了。”三人这才听话退出了,离开前柳荫苒指着柳君侯的鼻子吆喝威胁,诸如“胆敢对公主无礼必让你不得好死”之类的喝词,又又生怕柳君侯说出什么下作的话来捉弄她,连忙尾随着檀芸小荷离开了房内,如避蛇虫鼠蚁。

    这下子终得清净了,我暗暗摇头叹息,朝柳君侯讥讽:“你可真行啊,一来就把她们整得够呛的。”

    柳君侯无辜地掰掰手,两腿一跨,便在圆桌前坐下,翻开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倒觉得你真够可怜的,整天被这么一大帮人盯着,不累么?”

    “累也没办法,难道因为累,这日子就不过了?”

    柳君侯瞥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很快又极不正经地笑起来,双掌一击,道:“这下可好了,碍眼的人都不在了,你就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来,抱一个吧。”

    我笑了笑,展开双臂大大方方地朝他走去。

    他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这次我居然会欣然同意。

    眼见我走近了,连忙把手掌往前一推,“战住,别过来!”

    我真的站住了,装作很无知的样子:“怎么,不抱了?”

    柳君侯黑着一张俊脸,抽着嘴角道:“算我怕你了,他我可得罪不起。”

    “他?”我歪过脑袋想了想,“你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除了萧晚风还有谁!”

    这回答倒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你说的是在劫。”

    柳君侯哼了一声,“楚在劫再怎么肆无忌惮,也不会杀我,玄宗宗规第一条,就是同门不许自相残杀,除非他楚在劫要脱离玄宗,放弃星宗这一门强大的生力军。”

    我了然点头,“如此说来,在劫若不是玄宗的人,你就不敢去招惹他了?”

    柳君侯极不自然地干咳一声,讪讪道:“不怕跟你说句实话,你这个弟弟啊还真不是个东西,宁可得最小人和女子,也千万不能得最他。”

    “为什么?”若没记错的话,柳君侯以前跟在劫斗得可欢了,恨不得气得在劫爆体而亡才罢休。

    柳君侯像遭遇过什么打击,义愤填膺道:“这小人最多害你求生不得,这女人最多害你求死不能,可他楚在劫一个人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极为惊奇地“哦?”了一声,追问:“有什么缘故?”

    柳君侯突然闭口不再回答,我看他脸色不太好,想了想,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合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就不让她丢这个人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呐,你是怕在劫呢,还是怕晚风?”柳君侯拉长着一张脸,呼吸吐纳了好几回,这才唧唧哼哼道:“这俩都不是好货,一个杀人不见血,一个吃人不吐骨头。”

    我被他那副夸张的言行逗乐了,知道他这么说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想当初他因喂我春药一事没少遭晚风和在劫的报复。在劫一声令下,星宗的门人每每见了月宗的门人在执行任务,总是背后阴他们一番。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鬼一样的朋友。星宗对月宗那可是了如指掌,真要阴他们,可把他们整得哭爹喊娘了。后来又听说晚风曾修书一封给袁不患,也不知吹了什么耳风,袁不患二话不说就派柳君侯来金陵侯职,言下之意就是随便我怎么发落此人,伤残不论。我这个人也算挺厚道的,只把柳君侯丢进马厩里扫马粪,让他每日臭气熏天。那几个月怕是他柳君侯这辈子最倒霉的日子了,以至于他现在见到我,只敢口头上耍嘴皮子,那些下三滥的轻佻言行,还真不敢往我身上使了。也是,你说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招惹谁不好,要去招惹楚悦容?

    想着想着,忍不住乐笑了,忽听见柳君侯说:“倒是萧晚风这次败在了楚在劫手下,还是你弟弟略胜一筹。”

    我收住笑容,所有关于丈夫和弟弟相争的话题,总是让我不愉快,便转了话锋,问道:“说罢,你此番来找我,又穷尽心思将我近身伺候的婢女、护卫都支开,为的什么?”自然明白他刚才是故意轻薄檀芸他们,就是刻意将她们支走,好与我两人私下谈话。

    柳君侯说今日之行是为两件事,我询问哪两件事,柳君侯支起一根手指,“第一件事,是替一个人传话给你。”

    我问:“何人?”

    柳君侯道:“周逸将军。”

    一张温和的面容跳跃眼前,那段坚守金陵的艰苦岁月里,那一身儒将风范的男人,至始至终恪守着忠诚的诺言,默默追随我身后。

    乍闻是他来消息了,竟觉得一股气血涌上心头,激动得难以自己,“快讲,周将军有何话交代!”

    柳君侯却像是故意的,慢悠悠地喝完一盏茶,,慢悠悠地吃了几口点心,又慢悠悠地喝下第二盏茶,这才在我的怒目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周逸将军让我带话给你,说他与曲慕白将军的誓言依然不变,金陵司空氏永远庇佑你,江北永远是你楚悦容最后的壁垒。若你在外海阔天空,畅然快乐,便无需挂念金陵,追求你自己的人生去吧,他们必会代替你守护金陵;若你在外遭遇不幸,陷入人世纷扰而身心疲惫,便请回到金陵,他们必会为你而战,直至一兵一卒,一寸一土。”

    惶惶乱世,莫道真心真情难找,这世间总有什么遗留下来,恰如他们的誓言,温暖我心。

    眼中已涌出热泪,从来不屑在外人面前啼哭的我,一时忍不住竟哭得像个泪人。

    有一些话我很少说给人听,只因觉得太矫情,太虚伪,但此刻所有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哪怕倾听的人不会给予半分的怜悯与理解,我也想去倾诉,这么多年来对于司空长卿的感激和愧疚,对金陵故土的眷恋和不舍。司空长卿,多好的一个人啊,金陵,多好的一方水土,那里孕育着热情、正直、勇敢、忠贞、坚强的高贵品格,人们充满着希望和理想,传承着爱喝信仰,他们为梦想而战,为一个民族的骄傲而战——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为楚悦容而战?我不配。

    边厢哭着,边厢叨叨嘘嘘地说着,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但柳君侯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很认真地听着。

    良久才收住情绪,我擦擦眼泪尴尬地对柳君侯笑笑,“抱歉,让你见笑了。”

    本以为柳君侯这样性格的人会说上几句嘲讽或是轻薄的话来,谁想他只是“唔”了一声,俯首只管喝茶。

    我问:“是何时见到周将军的,为何他不来见我,要拖你来传话?”

    柳君侯放下茶杯,“听闻你前去大雍城祭祖,我便授命启程来找你,中途遇见周逸将军,听说我此行是为见你,故而相托,我也愿意为他做个顺水人情,毕竟昔日我在金陵受苦受难的时候,他也算对我颇为照顾,不像某人,哼!”说罢狠狠瞪了我一眼,显然是在记恨扫马粪这件事。

    “至于周将军因何不亲自来找你,这还得拜你那位不可一世的好弟弟所赐。”

    “在劫?”

    “除了他还有谁?”柳君侯嘲讽笑笑,“楚在劫称帝之后,周逸和曲慕白两位将军曾经去过长川请见,希望能见你一面,被楚在劫挡了回去,他提出条件只要两位将军归附大雍麾下,交出江北三十万骑兵的军权,才允许他们见你。两位将军自然没有同意,非是他们贪恋军权,实则深知一旦交出军权哪怕见到了你也徒劳无功。此后交谈多有分歧,楚在劫就将两位将军请出了长川。后来两位将军多有派人潜入长川想要一探虚实,最终被楚在劫察觉,无疾而终。楚在劫扬言若再发现他们蓄意接近你,必让他们后悔。两位将军深知你与楚在劫从小姐弟情深,正所谓‘疏不间亲’,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再做什么破坏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也深怕与楚在劫正面冲突,让你夹在中间为难,故而投鼠忌器,退居江北,任天下大乱而保持中立之态,只待你主动传消息回金陵好让他们放心。但好几个月过去了,依旧无果,他们也不知道大昭亡国之后你的处境到底如何了,十分担心,所以周逸才会托我来探你口风,又不好亲自前来,怕楚在劫察觉了令你难做人。”

    柳君侯朝门外比了比手指,“看来周逸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你被人盯得可真够严密的。”

    我苦笑不已,原先也奇怪在劫为什么非要派三千御林军护驾,虽说如今世道不太平,但走的都是管道,路程也不是很长,派那么多人实在过于夸张,更别提该走水路之后的这艘巨型战舰了,还暗道在劫因在意我而显得过度保护,今日方知他真正用心,实则意在震慑旁人,阻止我与金陵故友见面。

    显然心中愠怒,但也不忍过于责怪,在劫此番的霸道和蛮横看在我眼里,就好比一个害怕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在任性胡闹,这真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行为,你说他长大了麼,其实骨子里还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法给他安全感。

    托柳君侯代替回话给周逸,就说我现在一切都好,日后若有机会定去金陵旧地重游,见见他们,这些旧日共患难的老朋友,若记得没错的话,曲慕白好酒,将军府的后院树下总是埋着几坛好酒,哪日定要回去讨几口来喝。顺道去长卿、明鞍、冬歌还有周姸他们坟前上柱清香,对了,还有路遥。想了想,又嘱咐了柳君侯几句:“你千万要对两位将军说,就说是我由衷的请求,请求他们不要再为过去的盟誓所束缚,尽情地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男儿志在四方,他们是自由的,不能空余了这满腹的才华和抱负。”

    我是个前途渺茫的人,不能让他们把锦绣前程掷在我身上,他们应该有一方更加宽广的天空,如鸿鹄鹏宇翱翔天地间,而不是屈就于我一个女人之下。也许他们赋予我的承诺,对我而言的确是生存的筹码,但做人不能如此自私,没有我楚悦容的束缚,他们的世界将会更加波澜壮阔,在这片乱世,创造属于他们的英雄传说。

    昔日他们为我抛头颅洒热血,今日该是我为他们计划将来筹谋人生了。

    这一刻我觉得很快乐,因为我终于可以为我的朋友们做点什么了,哪怕所做的,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柳君侯想要说些什么,被我摆手打断,“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我再度询问:“方才听你说是授命来找我的,想必第二件事实尊师的交代吧。”

    柳君侯点点头,“是的,家师闭关之前曾托我一物,让我在机缘巧合时转交给你,只是过往你一直深居宫中,这次好不容易离宫一趟,我这才有机会履行家师所托。”

    “是何物?”

    着实好奇,堂堂玄宗宗主袁不患,要将什么东西交予我?

    柳君侯从怀中掏出一只褐色的锦囊交到我手中,我随手拆开锦囊,只见里头叠放着一张白纸,展开白纸后一看,纸上只题着一首怀古诗,道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解看向柳君侯,“尊师这是何意?”

    柳君侯道:“家师只说你日后自会悟道,其余并没有多言,我也不得而知。”

    我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将白纸叠好塞回锦囊内再收入袖口,边厢礼节性地询问袁不患的好。

    柳君侯说自师尊闭关之后就一直未曾见过,只在闭关前的只言片语中隐隐听出暗示,似有待他出关之日便是飞升之时的意思。

    我听后大惊,言下之意,袁不患是预知自己天命将近了?

    柳君侯因家师阳寿将近而神情颇有寂寥,但眼中最多的是朗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