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悦容劫难逃风月 > 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25

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25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5.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垂目往上头一看,随即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诏书上居然空白一片,只盖了腥红的魏国公印章,其他的竟什么都没写!

    我收敛错愕的神色,将诏书微微移至楚幕北身旁,困惑询问:“父亲,你这是......”

    楚幕北虚弱道:“悦容,别觉得惊讶,现在我把继承者的决定权交给你,这道诏书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你想让谁继承就让谁继承,如果你够大胆够野心够本事,甚至还可以写上你自己的名字,让东瑜和金陵全都听从你一个女人的号令!”

    我心神大乱,惊慌失措道:“父亲,不!我......”

    突然,楚幕北用力抓住我的手腕,全然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力道竟大的几乎捏碎我的手骨,只见他灰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我,急促地颤抖地说:“但在那之前,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八角宫灯在殿檐上飘荡着,屋内忽明忽暗,香炉的烟以极其颓废的姿态向上腾升,熏得人想掉眼泪。楚幕北吃力而焦急地说着话,活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事都在这一刻说完。我一声不吭地跪在榻前默默听着,随着他的述说,神色不停地变幻着,听到最后,只觉得心像是死水似的,滩成了一片,冰冰凉凉的。

    半个时辰后,我打开房门。

    “咿呀”声响起后,内殿顿时死寂一片,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那方朱门,刻着金色的浮雕,金灿灿,红艳艳,似乎要将人的眼睛刺瞎。

    我苍白着脸自这扇门中走出,手中紧紧攥着那道遗诏,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声音飘渺得宛如幽灵:“父亲他......去了!”

    内殿顿时爆开沸水似的哭声,所有人都伏地嚎嚎大哭起来。“咚——咚——咚——”丧钟敲响了,中堂、外殿又跪倒了大片人海,哭丧声随着洪钟冲入云霄,盘旋在那日东瑜城的上空,撕裂了漫漫长夜。

    所有人都哭得忘乎所以,只有一个老者从中堂走进,穿着一袭深朱色朝袍,正是东瑜的老丞相张令玄。

    张令玄越过内殿众人,快步走到我的面前,苍老的面容虽难掩悲哀,却光炬炬透着堪当大任的镇定,朝我拱手询问:“敢问司空太君,您手上拿着的可是老国公颁下的继位诏书?”不亏是为官多年的老臣,看似一个简单的称呼,已开始为东瑜楚家大业防微杜渐,企图将我冠以外姓,摒弃在外。

    众人听闻张令玄的话,全都止住了哭声朝我看来,哭得通红的双眼毫不掩饰那种权欲的渴望,让他们原先的伤心欲绝看起来是如此的虚假做作。

    我微微昂首,道:“没错,这正是先父临终前托付于我的遗诏。”

    张令玄立即恭敬道:“既是如此,那便请司空太君代劳,为我等宣读老国公的诏令吧。”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骤然有人高唱:“慢着!”

    便见四哥楚泽西自跪了满地的人群中站起,走上前来,神色肃穆道:“在这道诏书公布之前,我有话要说。”

    这本不合礼制,但张令玄刚刚从外边进来,收到密报,宫中正僭伏着大批军队,一副风雨欲来之势,心知事情若处理得不好,必然会酿成一场夺嫡宫变,届时血染朝堂,岂非要动摇东瑜基业?便整了整神色,朝楚泽西询问:“敢问四公子要说何事?”

    楚泽西暗暗看了二哥楚沐晓一眼,楚沐晓点点头,楚泽西深吸了一口气,回转身去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大声道:“不管最终继承魏国公之位的人是谁,但楚沐晨和楚在劫这两个败坏伦常、有辱门楣的楚家败类,绝对没有这个资格!”

    此话一出,满殿喧哗。大哥和在劫脸色皆变,在劫下意识地抬头看我,我并没有给他任何态度,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泽西那张嚣张跋扈并且带着几分得意的脸庞。他好似蓄谋已久,等的就是此刻掀起一场打波。大哥尚未发话,二娘淑夫人早已冲了出来,指着楚泽西破口大骂,责问他何以胆大妄为,敢污蔑她的儿子。

    张令玄是见过世面且极具手段的一朝宰相,很快就稳住了混乱的局面,对楚泽西正色道:“请四公子慎言,为何指责大公子和十一公子败坏伦常?”

    楚泽西冷冷一笑,环顾四周道:“诸位难道都忘记了么,早年溺水于井中的楚家三子,我那可怜的三哥楚洛溪!他死后便成了楚家的禁忌,在父亲一声令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及他,也不敢问为什么。父亲身为一家之主,却对自己儿子的死采取如此怪异的态度,非但不追究其真正死因,还绝口不提这个人的存在。大家难道不觉得蹊跷,难道就不对这个楚家三子的身世感到好奇吗?”

    闻言,楚沐晨的脸唰地惨白,我看到三娘司空夫人和二哥楚沐晓的嘴角淡不可闻地泛起弧度。

    淑夫人歇斯底里地大喊:“住口!住口!”浑然没有了往日的仪态,冲上前去扑到楚泽西的身上疯狂乱打,好似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场面顿时乱成一片,众人纷纷上前将暴怒的淑夫人与楚泽西拉开。

    楚泽西整理狼狈的模样,盯着淑夫人冷笑道:“二娘,你如此激动做什么,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你跟楚家三子的死有什么关系?”

    淑夫人跌坐在地上,瑟瑟地抱头痛哭:“不,不,跟我没关系!”

    “娘!”楚沐晨大步上前,跪坐在她身旁,将惊慌失措的淑夫人揽进怀里,愤怒地瞪着楚泽西,吼道:“四弟,够了!你无非是不想我继承魏国公的位置,好,我放弃了!这样你满意吧,别再刺激我娘了!”

    楚泽西近似可怜地俯视他,摇头道:“这可不行,你放弃了,但楚在劫还没放弃,更何况你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怎么还可以面不改色,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坐享荣华,备受他人尊重?”

    楚沐晨怒道:“我的事跟十一弟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楚泽西捂着罪怪异地笑了几声,突然俯首逼至淑夫人面前,阴阳怪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娘,别以为你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天在看着你呢!被你杀死的三哥也在九泉之下含冤地盯着你呢!这些年来,你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过日子?难道你半夜都不怕做噩梦?”

    淑夫人尖叫着拼命往楚沐晨的怀里钻,反复地念着:“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我没有!”

    楚泽西却不放过她,继续逼问:“请问二娘,当初你为什么要杀了三哥啊?哎呀——”他怪叫一声,拍了拍自个儿的额头,做出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道:“我要迷糊了,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楚洛溪好啊,是叫他三哥呢,还是我的大侄儿?”

    满殿的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淑夫人突然冲出楚沐晨的怀抱,冲到三娘司空夫人面前打骂:“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你指示他说的!”司空夫人惊恐地往后跌倒在地,楚沐晓急忙将淑夫人甩开,搀扶起司空夫人:“娘,没事吧?”司空夫人摇摇头,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形态疯癫的淑夫人,眼中闪过一种复杂的情绪。她们两人争了这么多年,为了丈夫的爱,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谁也没有服过谁。时至今日,这场争斗终于可以分出胜负了,但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这是一种女人渊源已久的悲哀。

    司空夫人整理着自己的袖管儿,淡淡地开了口:“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淑夫人怒道:“十一年前你跟我在庭院里发生争执,口不择言地把心底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的!还让媛夫人听到了,后来媛夫人上吊自杀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她是间接被你害死的!你这恶毒的女人,这一次你是要逼死我才肯罢休,是不是,是不是!”她突然转头朝楚天赐吼道:“你的母亲是因为这个女人才会被逼得自杀的,你快去杀了她,为你母亲报仇,杀了她啊!”

    楚天赐懵了,在场所有人都懵了。三子楚洛溪的死,媛夫人的死,竟然都藏着这样的内幕,楚家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萧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面无表情的,又近似几分悲悯。

    司空夫人冷冷道:“你骂我恶毒,你又能好到哪里去?比起灭绝人伦的你,我实在太过善良了。”说罢,她微微昂首,向楚泽西使了一个眼色。

    媛夫人注意到她的动作,随即毫无形态地跪在楚泽西面前,央道:“我求你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楚泽西枉顾她的哀求,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了,像是在说着一个停不下来的故事:“二娘既然不敢说自己为什么杀楚洛溪,那么就让我来替你说吧。你丧尽天良干下嗜杀的罪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儿子!因为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前程尽毁,背负一个背德乱仑之名受尽世人的唾骂。你只能毁了那个罪恶的证据,好让你的儿子前程锦绣,从此意气风发。而那个被你亲手杀死的楚洛溪,一个不过六岁的孩子,不是父亲的三子,而是他的长孙,也是你的嫡亲孙子,是楚沐晨跟他的继母婿和生下的孽种!而那个不守妇道不知羞耻勾引自己继子的贱女人,就是湘夫人——”

    衣袖一甩,楚泽西手指一划,指向在劫和我,用一种嘶吼的声音大喊道:“也就是楚在劫和楚悦容的亲生母亲!”

    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屏息,揣着一颗坎特的心。楚泽西说得好不得意,痛斥湘夫人之后,开始质疑楚悦容和楚在劫的身世,究竟是楚幕北的血脉还是楚沐晨的骨肉?

    楚泽西不屑地扫了在劫一眼,问众人:“大家说,有那么一个喜欢勾三搭四的下贱母亲,身世根本让人匪夷所思,楚在劫有什么资格继承魏国公之位?”

    我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滔滔不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啊。拿大哥下手,再往在劫身上泼污水,一石二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除掉了两个对手。然而,他犯下了大错。他不该辱骂我的母亲,更不该辜负父亲死前最后的希望。

    在这一场闹剧中,可知我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可怜无辜的受害者?不,是冷血无情的仲裁者!

    又是一场悲情戏目的开始,我看尽悲欢,还要陪着他们上演。无声叹息,让自己进入角色,粉墨登场了,我往前跨出一步。楚泽西突然噤声,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神色戒备。我漫不经心问:“你说完了?”楚泽西挺起胸膛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巧言如簧来替楚在劫辩护!”

    “辩护?”我掩嘴冷然一笑:“为什么要辩护?你说的根本子虚乌有,我何必多此一举。”楚泽西还想再说什么,我不再给他口出恶言的机会,大声喊道:“楚泽西,四哥!”他惊了一下,错愕地看我,我一步步朝他走去,边走边道:“念在我们兄妹一场,我最后一次再恭恭敬敬地喊你一声四哥。接下来,我就是要代表父亲之命,出去你这个坏我楚家声誉乱我东瑜基业的恶贼!”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父亲之命?”听出我话中杀意,楚泽西面露惧意。

    我没有回答他,俯首与萧夫人遥遥相望:“娘亲,父亲临终前对我说,他有东西拖放在你这里,若他死后楚家一团和气,此物便可烧毁;若是楚家有人居心叵测,欲生内乱,就让你将此物拿出。可有此事?”

    萧夫人颔首,面容平淡,击掌两下,便有侍女手托木案快步走上来。

    木案上放着两样东西,一道诏书,一把青锋宝剑。

    诏书由张令玄宣读,已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证实楚家三子乃楚幕北亲生骨肉,因公爱其深故而不忍面对死别。又委以楚家十女以青锋宝剑,以斩乱贼,直至新主上位,归还宝剑。

    也就是说,在新一任的魏国公继位之前,我可以拿着这把宝剑杀任何人,只要我说他是乱贼,他就得是乱贼。

    众人闻诏色变,司空夫人和楚沐晓怎么都没想到楚幕北死后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简短的几个字,让楚泽西方才的那番慷慨之词成了一场猴戏。

    这个时候,谁还去管楚洛溪和楚在劫到底是什么身世,只知道楚悦容一个不高兴,你就得成为他剑下的亡魂!

    我微微侧首,看着萧夫人高深莫测的笑容,也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

    从事发到现在,她一直能保持超然的姿态置身事外,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并预知了结果。她早知楚幕北最后会让我来收拾残局,所以那日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焦骨牡丹的故事,还告诉我,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做我想做的事?不,是替她杀她想杀的人。

    说到底,楚家的安定现在就控制在我和她两个女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