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长生录 > 第146节:双飞燕子暖玉枫(二十六)

第146节:双飞燕子暖玉枫(二十六)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5.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夏志伶《长生录》期待大家支持正版,支持原创

    一曲期期艾艾的古琴曲,如汩汩流水一般在华颜宫内轻溢而出,微风徐徐,迎着纱帐吹过,吹得白纱翻飞漫舞,白纱后一清丽华美的佳人独坐琴旁,期期高唱: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使余悲,使余悲……”

    刘华妃坐在屏风前,手指轻抚琴弦,忽而按在香木琴上,琴音戛然而止,但见她虽妆容精致,华服美黛,却眼神哀婉,曲毕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世间竟有如此痴心的男子,若是我能遇到,即便要我放下这华妃美冠,也是心甘情愿,只可惜……在这百凰朝凤的深宫中,我只能……做我的刘华妃,而不能做那卓文君的。怎生潇洒?怎生遗憾?”

    继而叹息不语,忽闻一人笑道:“想不到如今已是大祸临头,娘娘也好生雅兴,好一《凤求凰{ 》啊!”

    刘华妃眼神一闪,深吸一口气,急忙挺直了腰背,全然抛却方才颓靡姿态,淡淡对那纱帐外的人道:“原来是安大人。未知大人在此时避开人眼,私自入宫,所为何事?难道是担心本宫将那件事抖出来,牵涉到大人的前程吗?”忽而她顿顿道:“若是为了这点,大人……你大可放心,本宫就算被那两个人供出来,也绝不会说出这是大人的主意的!”

    站在纱帐外那人忽而大笑道:“下官既然敢在此刻入宫,便绝不会落人于柄,娘娘也太过忧虑了,下官早有良策,虽此次只是吓坏了那太真娘娘,不过下官倒有一计,这招便叫做‘借刀杀人’。可以替娘娘你除去另一个眼中钉,即便那位娘娘死不了,那百凰朝凤便又少了一只了。”

    刘华妃忽而浑身一震,从琴旁直起身来,对着纱帐外那人道:“大人既然有心助本宫,那……请移步入内说话。”

    那纱帐外的人闻言哈哈大笑,将头顶的裘皮狐帽垂至胸前的狐毛锦带向身后轻轻一抛,从地上站起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纱帐内传出刘华妃的声音,轻轻道:“大人如此有把握,难道就不怕地牢那两个人供出你我二人刺杀那贱人的事吗?”

    那人哈哈大笑,一副胡人打扮,性情也显得甚是豁朗,却答道:“哦~~原来娘娘竟在忧心这等小事?难道不知那地牢两个人已经服毒身亡了吗?”

    刘华妃神情一震,很快镇定下来,淡然道:“安大人果然有些手段,不过这次大人又想帮本宫除掉谁?”

    但听那人吐出三个字,道:“江采萍。”

    刘华妃神情一滞,道:“梅妃?”那人凑到近处耳语一番,刘华妃又恢复了以往神采奕奕的模样,唇角含笑,道:“好,就依大人所言!”

    ◆◆◆◆

    政事厅内。

    一神态清逸的年轻男子背着个药箱匆匆而入,伏在大殿上,向殿上李隆基叩礼问安。

    李隆基挥挥手,不耐烦道:“钟神医,地牢之中那两个刺客忽而中毒身亡,可知他们是中了何种毒?”

    殿下正中匍匐的那个年轻男子正是宫中御医钟神秀。他虽然年纪尚轻,却精通医理,只因上次刘华妃得了顽疾,宫中其余御医都看不好,独独这钟神秀开了一张方子,那刘华妃的顽疾便忽而治愈,故而称之为神医。

    钟神秀眼珠一转,道:“微臣适才到地牢察看过,那地牢中的两名刺客,唇齿黑,印堂所现血印,喉间有黑色沉淀杂物,必定是中了江湖中一种剧毒,依微臣推测,应该是种叫七步散的毒药。不过此种毒药,只是近两年由五毒教教中之人带入中原,并不常见,相传,此毒厉害霸道,白色粉末中约带丹砂红色珠丸,只消指尖一点,便可令中毒之人走不出七步便命毙当场。”

    李隆基骇然,道:“这么厉害?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毒药!”不觉脸色惊惧不已,神色不定,心道:“幸而没有人用此种毒药来对付朕。”李隆基随着年事愈来愈高,对自己的身体康泰甚为注重。

    高力士善于察言观色,道:“皇上,但凡毒药都得经过眼耳口鼻方能入体,皇上的衣食住行都由老奴一一清点负责,但凡饮水食物,老奴必定会替皇上亲啖先之。还望皇上切勿多虑扰心,一切交由老奴即可,老奴必定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李隆基闻言稍稍安心,笑道:“不错,就连力士为朕值夜当日,朕也可睡得安寝一些。”

    高力士欠身揖礼道:“老奴只是略尽绵力,恪尽职守,不负圣恩而已。”

    李隆基点点头,颇为赞许,转头对陈玄礼道:“都尉大人你如何看?”

    陈玄礼道:“微臣愚钝,不过,从方才那两名刺客的死状看来,先前微臣也已经怀疑那两人中的是,五毒教的特有毒药——七步散。只是不知那二人手脚被缚,如何服毒身亡呢?难道那些毒早就藏在那二人的牙齿之中?一旦事,只需咬破牙齿,便可中毒而亡。”

    钟神秀眼神狡黠,看了陈玄礼一眼,道:“都尉大人如此看法,想必是那些江湖术士的手段伎俩,不做检视,便下妄断,未免也太武断了!”

    陈玄礼被钟神秀如此一驳,兀自气恼,道:“你……”正欲出言相讥,却见高力士出来做和事佬,对两人摆摆手道:“诶——两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吾等众人也当集思广益,察纳百言,才是我李唐之万福,皇上之万福!”

    李隆基颌道:“不错,力士所言极是。”也不理陈玄礼气得满脸通红,便问钟神秀道:“未知钟神医有何高见?”

    陈玄礼见皇上并不理睬自己,细细一想,也确实不能断定那二人是如何服毒,只好兀自气恼,默不做声。

    钟神秀笑笑,道:“这些人既然胆敢入宫行刺,必定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微臣适才也做过察看,不过……那二人口齿内竟是毒药白粉丹红砂粒,实在看不出是否是咬破齿间机关,还是后有人灌入毒药?微臣斗胆猜测,想必是宫中有人偷偷将此七步散送入地牢,强命二人服用的,以绝后患!除此之外,微臣实在想不出是何人能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如此恣意妄为,冒犯龙颜!”

    李隆基大惊,道:“啊?若是如此朕岂不便整日与如此危险之人相对?这……这可如何是好?”

    高力士见李隆基惊惶不定,道:“皇上,老奴可与钟神医一道对此宫内所有人等进行清查,只是后宫之内,但凡奴婢太监已是甚多,更不用说是各位妃嫔娘娘了,要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还望皇上下旨,臣等才敢如是,免得娘娘们怪罪!”

    李隆基闻言道:“好,准奏,若是查出是宫中何人下毒,朕必定严惩不贷!竟然还想对朕的爱妃不利之人,朕决不轻饶!”

    忽闻一小婢慌慌张张跑入内,跪在殿前,上气不接下气,对李隆基奏道:“启禀皇上……不好了,娘娘……娘娘晕倒了!”

    “啊?什么玉儿晕倒了?”李隆基骇然,急忙从龙椅上跃了起来,此时此刻,恐怕他除了担忧自己,最为关心的也只有这位太真妃了。

    前来禀报的小婢,正是华颜宫的宫婢贵儿,她闻言脸色尴尬,心道:“怎么如今皇上眼中就只有那位太真妃娘娘?”便硬着头皮道:“不是的……是……是华颜宫的刘华妃,华妃娘娘。还望皇上垂怜移御驾探望。”

    李隆基一听,心下大石瞬即放下,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稍和,摆摆手道:“哦……原来是华妃啊,你下回禀娘娘,朕议完正事便去看她!”

    那贵儿俯身揖了个礼,便正身低头而退,哪知人刚走出政事厅,她却多了个心眼,假意脚底鞋履松脱,躬身穿鞋当儿,却听高力士在内高声传道:“起驾麟趾宫!”贵儿嘴里轻哼了一声,不屑地暗想:“这太真妃也不知给皇帝灌了什么迷汤,我家娘娘称病了,也不敌她一分,皇上还不请自到!真是倒霉!”便一溜烟往华颜宫而去。

    近得日落时分,刘华妃对着一桌的酒菜冷面相对。

    贵儿在一旁战战兢兢道:“娘娘,兴许皇上一会儿就来了呢!要不奴婢再把菜热热?”

    刘华妃呆坐半晌,默然不语,见贵儿伸手来拿眼前桌上的冷菜盘羹,她忽而愤然而起,大叫一声,拂袖将桌上酒菜统统一掀而下,盘碟噼哩哐啷落了一地,酒菜皆洒。

    贵儿吓得半晌不敢动,拼命跪下,一个劲儿的喊着:“娘娘,娘娘……”手足无措的模样,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让她的主子不生气。

    刘华妃完牢骚,整个人已经气得满脸通红,大口喘息,咬牙切齿地指着地上的贵儿,恨恨道:“贱婢宫让你去请皇上,你如何请不来?如何请不来?你难道没有告诉皇上,本宫病了?”说着还不解气,便舞动双手拼命捶打在那贵儿身上。

    那贵儿只得大叫:“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贵儿完全按照娘娘的吩咐禀报皇上的,不过……不过……”那刘华妃闻言忽而停住了捶打,浑身颤抖,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踉跄着脚步,退了好几步,跌坐在沉香椅上,神色黯然,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接口道:“不过还是去看那杨玉环这个肥妃去了!而且还是不请自到!”

    贵儿闻言,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娘娘,那太真娘娘顶多只是丰腴一点,一点也不肥啊!而且今日奴婢在牡丹园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太真娘娘瘦了不少呢!”

    刘华妃对那贵儿怒目而视,忽而伸脚往那贵儿的腰上一踹,将她踹倒坐在地上,怒道:“贱婢,你说什么?本宫说她肥,她就是肥!本宫说她丑,她便是丑!”贵儿不敢再多言,忽见窗外明月高照,清白月光如华,直泻华颜宫宫内,不觉出神呆看。

    刘华妃骂得累了,明知请不来皇上是怪不了她,却还是忍不住要将气洒在这奴婢身上,忽而见贵儿眼神呆滞,望着窗外明月,兀自一声长叹道:“是了,今夜乃七夕之夜,长夜漫漫,那肥妃定然是使劲浑身解数,缠住皇上不放了!”她望着天际的月光,忽而洒泪哭泣,兀自心苦不已:“皇上,难道在此百花丛中,臣妾根本就不值得你眷恋一眼吗?”

    ◆◆◆◆

    李隆基独坐在御花园沉香亭前,望月轻叹不已:“力士,你说,怎么玉儿就舍得把朕推给其它妃嫔呢?今夜可是七夕啊?她甚至还好像挺怕朕!难道……朕对她如此爱怜有加,都还是得不到她半点真心?”

    高力士侍立一旁,呵呵一笑道:“皇上,娘娘昨夜刚刚受了惊吓,更何况各位御医也说,娘娘此番种种不适的举止言行,皆因惊吓过度,暂时失了记忆而已,皇上待娘娘一片痴心,老奴相信,不出几日,娘娘必定会康健如初的!”

    李隆基点点头,半晌又叹了口气,道:“今夜该当找哪位娘娘为朕侍寝?”

    高力士微微一想,道:“皇上,今日华颜宫的宫婢好像来禀报过,说华妃娘娘病了……”他说到此处,故意欲言又止不再说下去,他深知,作为臣子奴才的,只能点到即止,万事还得皇上自己拿主意。

    李隆基轻轻抬手,一拍头道:“好在力士提醒,朕差点忘记了。”他沉吟片刻,便道:“好……今夜就摆驾华颜宫吧!”

    高力士微微笑道:“遵旨。”即刻宫婢太监,一干人等即刻随李隆基摆驾华颜宫而去。

    刘华妃正望月长叹,忽闻外面太监高叫:“皇上驾到!”她忽而回过神来,急得手脚慌乱,口中不住道:“皇上……皇上……皇上怎么会来呢?那肥妃怎肯错过七夕如此良辰美景便宜本宫呢?”眼见贵儿还兀自跪着,便一把拉起她,怒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命人将这些打扫干净,你即刻为本宫梳妆,本宫要见皇上”

    贵儿闻言急忙唤来其它宫婢太监收拾,又急急忙忙随刘华妃入内梳妆。

    刘华妃忙手忙脚一边往头上插花,一边喜形于色,不住道:“贵儿,你说,你说……皇上怎会来呢?”

    贵儿眼珠一转,笑道:“娘娘,今夜可是七夕,皇上将牛郎织女相会之夜与娘娘聚,娘娘在皇上心目中必定便如那天上织女一般美艳如花!”